“呼——呼——”吳瑉一隻手扶著粗糙的牆麵,呼吸。沉重的呼吸聲在空曠的街道裏回蕩。
天,更黑了。
以往的沉穩一點點消失,他的額上,幾縷黑發黏在上麵。
心頭的不安不斷擴大,這是一種預兆!它真實地存在於這個傳教士的心靈之上。
不是害怕那片黑暗,而是,恐懼著那黑暗中的什麼東西!
直覺,奉勸他逃離,昔日鼓勵他的主也是與平時不同:走!快走!
自天國而來的光保護住了他心髒上的最後的溫度,使他的血液不至於凝結。
走!快點走!
還是,來不及了嗎。
雲遮住了月。
黑色的厚實劍尖,從陰影裏猛然探出,刺向吳瑉的背麵。
吳瑉沒有回頭看去,而是下意識地將右手抓著的銀十字架貼在胸前。
宮殿中,教宗的眼睛睜開,光明,自眼瞳深處激射而出,劃破梵蒂岡城已徹黑的夜。
他猛然站起,將右手已緊緊抓住的權杖向身前指去。
光,顯現於世!
“砰!”整個梵蒂岡城都聽見了一聲來自宮殿的巨響。
“呲!”他的袖子一下子碎裂開,裂口一直蔓延到軀幹部位。
吳瑉靜靜地躺在地板上。
燭光照在他平靜的臉龐上。
他的左手,緊緊握著。
“咚咚咚咚咚咚……”雜亂的腳步聲快速接近。
“聖座!聖座!”“聖座,沒事吧!”“聖座!”門外,衛隊長與主教焦急地向房間裏大喊。
“沒什麼,都回去睡覺吧。”教宗的聲音很穩,險些就讓他們相信了。
“聖座,我們想進來看看你!”
“沒什麼,都回去睡覺吧!”他的話不容置疑。
“額——是!”衛隊長的口氣中還是有些不甘。
主教蹲在地上穿著鞋,問向他的同伴:“你那時候感應到了嗎?”沒頭沒尾的一句。
不過,衛隊長嚴肅地回答他:“嗯,很強大能量波動啊,聖座已經很多年沒有用過這樣的力量了。”
“不,我沒說這個,我說的是……”他停頓了一下,“權杖。”
衛隊長,沉默了。
“算了算了,回去吧。”主教想了想,“隻是最近要多加戒備,城裏好像混進了異類的氣息。”
“知道。”說著,才套上頭盔的衛隊長快步走了出去。
房間裏,教宗重新坐回了他的座位
“你的手……”教宗蜷縮著的右手被一個隱形的人慢慢打開。
動作輕柔,萬分小心。
教宗靜靜地坐著,沒有睜眼。
當他的手被完全打開時,權杖也被顯現出來。
“嗯!”這是它預料到的,可是,還是沒忍住哼出了聲。
老人的眼皮抖了一下,接著又回歸了平靜。
在權杖向外彌漫著的金色之中,她,慢慢現了形,一個穿著頗為古風的亞洲女子。
她的身上,發散著淡藍色的熒光。
教宗的右手猛然握緊,幹癟的皮膚上,青筋暴起,光明的氣息瞬間被這隻幹癟的右手控製住。
女人的皮膚上的藍色光焰逐漸穩定下來,向外散發著有些幽冷的光。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老人,眼中閃過一絲竊喜,砰的一下,不見了。
隻剩下,還閉著眼的教宗。
這個端坐在王座上的老人,緊握著權杖。
他閉著眼,不過這位睿智的老人知道,她已經離開房間了。
她終於走了。
老人鬆了一口氣。
他放下沉重的權杖,右手輕輕放在扶手上。
房間裏,燭台上燈焰突然變得筆直。
光,在房間的空曠處凝聚,一絲,一束,一片,直到充滿一切的地方,乃至於每一個角落。
教宗抬了抬右手。
一瞬間,所有的光都向他的右手疾射而來。
他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種心虛,偷偷抬起眼皮,朝門口瞥了一眼。
光,迅速充滿了他右手上的每一部分。
皮膚透明起來,能清晰地看見他的骨骼——一段一段碎裂開的指骨。
……
“咦?”沈璃月摸著板甲的巨大裂口,“怎麼,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