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府的午膳恐怕是榮王這輩子吃過的最憋屈的午膳了。不僅沒打探到任何有用的消息,被人挖苦諷刺還得忍氣吞聲。待從寧王府出來,榮王已是怒火中燒,麵色鐵青。
“殿下,西市那邊情況不妙。”見榮王出來,一人趕忙迎上前,稟報道。
”發生了何事?說!“榮王腳下未停,大步向馬車走去,吐出來的話像是冬日暖陽裏突然襲來的風暴,冷冽刺骨。
那人聽得榮王語氣不悅,低垂著頭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後,連說話聲都透著幾分謹慎,“金吾衛和京兆府衙門的人正在西市嚴查酒肆、賭坊、鏢局等場所,但凡是會點功夫的江湖人都被清理出了上京。”
聞言,榮王停住了腳步,眸中火焰升騰,像要將人活活焚化。
他竟忘了父皇已經下旨清理上京的江湖勢力!暗殺寧王的凶手,金吾衛和京兆府衙門自然是不可能抓到,他們若要向父皇交差,隻能大肆清理上京的江湖勢力。上京區域劃分明顯,江湖勢力大多集中在魚龍混雜的西市,而西市的酒肆賭坊鏢局大多都是他們的產業,京兆府衙門的宋大人自是沒有那膽量敢動他的人,可他忘了,金吾衛是父皇的人,不受他的控製,不買他的賬,這番清洗,受重創的隻可能是他們的產業。若不是此次暗殺寧王失手,被相爺抓住了把柄,他也不至於落得下風,處處受製於人。若是寧王死了,付出些代價又怎樣,他根本不在乎,偏偏寧王沒死。
似乎從寧王受傷未死,或是更早,從他想要得到蒙舍公主開始,一切都變得失控。母妃說的對,凡是皆靠謀!此番暗殺,倒是他操之過急,以致賠了夫人又折兵。
“讓他們先出城躲一陣子,等風聲過了,再回來。還在城裏的,告訴他們,收斂一點,別再給本王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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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市驛館。
“你給本公主說說,這幾日,你們都幹了什麼好事。”河碩冷著聲問道。
河碩麵前立著一人,微垂著頭,平靜的回道:“回公主殿下,為了蒙舍大魏兩國交好,這幾日,臣跟諸位大臣新結識了幾個魏國朝臣。”
“你們都談了些什麼?”河碩問道。
“如今蒙舍大魏相安無事,與他們來往,不過是平素搞好關係,攀點交情,以後有什麼事,才好有人為蒙舍說話。”
“沒談過本公主和親之事?”河碩最煩的就是跟這些朝臣打交道,不管你問什麼,他們從來都不會如實交代,隻會說官話敷衍。
“臨近元日,大魏各地的朝臣陸續回京述職,不僅公事繁忙,私下人情往來酒局飯局也不少。加之,公主說要好好在上京遊玩,所以,和親之事,得到年後,才會商議。”滕離平靜的回道。
河碩聞言,輕吐了一口氣,似乎強壓著胸中怒氣。他們這幫人總能將人逼瘋,本公主給你好好說話的機會,你不珍惜,那就別怪本公主不客氣。
河碩緩緩抬起右手,掌心莫名出現一物,胖乎乎的身子扭來扭去,細瞧之下,分明就是一隻蠶寶寶,可它的繭色居然不是常見的白色而是銀灰色。
滕離忽覺眼前銀光閃閃,待看清河碩掌中之物時,驚得往後退了好幾步,全然沒有了方才的鎮定。
“看來本公主說話不好使,得讓天心和你好好聊聊。”河碩將手往前一伸,那掌中之物似是能聽得懂她說話,竟將身子立起,往前探出,尾巴頻頻擺動。
九黎族除了擅長巫術,亦擅長蠱術。巫術用於醫治肉體之苦,蠱術用於醫治靈魂之苦。同樣是治病救人,巫術被百姓稱讚有加,可百姓對蠱術卻避之不及。巫術、蠱術本沒有好壞之分,就如同一株普通的藥草,藥理毒理聚於一體,端看行醫者如何使用,治病救人的巫術亦可害人,控人心智的蠱術亦能救人。至於世人對巫術蠱術之偏見,不過是被外象所困。
九黎族所習蠱術,分為三等九級,初等天蠶蠱,繭身青綠;中等銀蠶蠱,繭身銀灰;上等琥珀蠱,繭身金黃。每一等又分三級,修滿九級,蠶蠱才得圓滿,用之隨心所欲。如今整個九黎族修滿九級琥珀蠱的唯有兩人,聖女和大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