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領導,以前是近視,現在加上了老花,你得知道,什麼時候給他近視眼鏡,什麼時候給老花鏡。秘書經常跟領導一起坐車,領導上下車,那也是學問無窮。
秘書要搶先一步下車最後上車,自然不必說,領導上下車的時候,秘書要用手擋住車頂,避免領導的頭撞到車頂上,這同樣是常識。還有更細致的,比如汽車停在什麼地方,領導下車或者上車,第一腳應該踏在什麼地方,都有學問。
如果是下雨天,領導一腳踏下來,踩了一腳水,肯定就會覺得秘書不會辦事。如果領導下車時,車外有人迎接,領導到迎接者之間的距離,自然是要講究的。領導如果需要走好幾步,才能和迎接者握上手,那麼,這幾步領導是走還是不走?不走,等在那裏,讓人家主動上前,領導會顯得傲慢。如果領導走,需要走好幾步,又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所以,領導下車後,僅僅向前一步最多兩步,就能和對方握住手,是最好的距離。相反,如果領導還沒有下車,對方就已經迎了上來,也不好。那會讓領導手忙腳亂,不夠從容,有失儀態。領導上車也是如此。如果是酒店門口,車自然停在正門口為佳,這沒有太多講究。可如果車停得太前或者太後,就不行了。一般場所,停車的地方,和領導走過來的地方,可能會有一些梯級,這時候,秘書就要充分考慮,領導在哪個位置上車最方便。
羅慧敏驚訝地說,當秘書要考慮這麼仔細呀。
龍儒文非常肯定地說,越仔細越好。細節出天使,也出魔鬼。秘書能不能當得好,全在細節上麵。
來之前,這些課許德才就跟他說過,雖然沒有講得那麼通透,但是基本要點是講到了。現下龍儒文講得非常透徹,確實表明把郝建當了朋友,郝建再一次論證了這個真理,不管是文人還是聖人,誰都不會對孔夫子有仇。
徐錦鬆剛才給郝建的東西,郝建轉手就給了他。
聽了這一席話,郝建輕輕地哦了一聲。行行都是學問,看來還真是馬虎不得。 龍儒文又說,比如耳聽八方,自然就是指各種各類的消息。領導也是人,而且是一個人,是身居高位的人,所謂高處不勝寒,身處高位的領導,往往被人阻隔了,聽不到下麵的聲音。下麵的人,都想讓領導聽到自己想讓他聽的聲音,卻阻止他聽到自己不想讓他聽到的聲音。所以,領導大多是被選擇性耳聾,不是領導要選擇,而是下麵的人幫他在選擇,領導是被選擇。但是,領導又必須聽到各種聲音,尤其是他希望聽到的聲音。這種聲音從何而來?通常情況下,領導都會有自己特殊的消息來源,他們甚至會有意安排一些人,專門去聽各種各樣的聲音,以便及時向領導彙報。
而秘書這種通道,是最便捷也最慣用的通道。所以,秘書往往是領導最大的信息源。官場所有人都清楚這一點,他們想領導聽到什麼聲音,更多的時候不是直接傳達給領導,而是想方設法打動秘書,然後通過秘書傳給領導。這種方法還有一大好處,借了第三人之口傳遞,而且是領導最信任的人傳遞,增加了可信度,更容易影響領導。
因此,秘書絕對不能聽到風便是雨,要有自己的判斷力,每聽到一件事,要努力去調查取證,利用各種方法落實,還要明白什麼事該說什麼事不該說。如果領導問起,就得有問必答,該知道的全都知道。領導不問,就得撿最重要的說,說什麼說多少,是一門學問。說多了,領導可能覺得你這個人很可怕,整天打聽這些事,而且喜歡打小報告,得防著你。說少了,領導又會覺得,你工作不稱職,該知道的東西不知道,不明白你平常是怎麼工作的。
羅慧敏忍不住說,沒想到,當領導的秘書,還這麼複雜。
龍儒文說,何止於此?當秘書的學問,實在是太大了。幾乎每一件小事,都是學問。比如對領導的稱呼。
他剛剛說了這句話,郝建立即說,對對對,這正是我要問你的。今天我見了書記,我想,如果叫他書記,顯得太公事公辦了。所以,我就叫他首長。誰知道我叫了幾次,他就糾正我,說我們可能很長時間在一起工作,這樣叫不好,以後最好叫他浩然或者浩然同誌。我一聽,汗差點流成了黃河。這怎麼行呢?叫浩然?我的天呀,這豈不是說,自己和書記平起平座,是哥們?肯定不行。叫浩然同誌?那是更大的領導叫的,而且,就算是省委常委,不是非常特殊的身份,大概也不敢這麼叫。我如果也這樣叫,調子太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