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韻霞實際上在最近幾天也聽到了很多流言,都說徐為民當初阻止對煤礦的整改,這次是無法回避主要的責任了。
但鄭韻霞卻沒有徐為民的緊張和慌亂,她冷靜的說:“僅僅就因為你阻止過對煤礦的整改嗎?”
徐為民喟然長歎說:“並不完全是這樣簡單,牆倒眾人推就是我目前最好的寫照,他們是不會放過我的,郝建不會放過我,省委更不會放過我,遇上這樣的機會,作為政敵,誰都不會輕易的撒手。”
鄭韻霞明白了,這並不是自己當初想象的那麼簡單,雖然很多次徐為民都會給自己喃喃的述說和解釋官場中的局勢,以及他自己和郝建的鬥爭,但鄭韻霞顯然對官場的理解還是不夠深刻,現在徐為民的話,讓鄭韻霞一下子猶如醍醐灌頂般的清醒了過來,她明白了,徐為民既然已經露出了破綻,對方也一定會趁勝追擊。
那麼難道就再也沒辦法來化解徐為民的這次危機了嗎?鄭韻霞並不這樣認為,因為她的意誌並沒有像徐為民這樣徹底的崩潰,同時,她也並沒有辦法去完全感受到徐為民的絕望,所以她是清醒的。
她沒有再說什麼,走過去,坐在了徐為民的身邊,輕擁著徐為民有點冰冷的身軀,一直坐到了日落西山,月掛當空。
這個時候,徐為民已經有點暈暈欲睡了,突然的,鄭韻霞自言自語的說:“為民,如果這件事情能拉上郝建一起,是不是他們的攻擊就會不得不停止下來?”
徐為民搖搖頭,讓自己稍微的振作了一下,喝了一口水說:“當然會,我也曾今考慮過這個方式,問題是這件事情拉不上郝建........”在說到這句話的時候,徐為民一下停住了,他自言自語的說:“等一等......。”
然後徐為民就眯起了眼睛,很認真的想了起來,鄭韻霞是一點都不敢打擾徐為民,她從徐為民的眼神中又看到了徐為民往常的胸有成竹和睿智通達,她在想,或者徐為民已經找到了破解這個僵局的方法。
一點都不錯,徐為民在經過了大痛大悲之後的休整,在鄭韻霞哪蜻蜓點水般的一語點撥後,他的確找到了一條逃生的路線,他想到了當初葛副市長預埋下的那個炸雷——王豔。
徐為民就不敢在耽誤時間了,他以最快的速度站了起來,匆匆的吻了一下鄭韻霞,對她說:“謝謝你,我的路還沒有走完,我還要大幹一場。”
鄭韻霞欣慰的目送了徐為民的離開,她有了一種自己和徐為民能夠同休戚,共患難的幸福。
她憎恨過丈夫的無情無義,甚至想過與他離婚,可到了這個時候,她的心自己都軟下來了。
官場上荊棘密布,勾心鬥角,落難的時候,這時妻子不站出來,誰還會站出來呢。
鄭韻霞才主動打了丈夫電話,回家吧!家不僅是你停泊的港灣,更是你療傷的地方。
她打通了郝建。
徐為民離開了家,回到了市委辦公室裏,他在路上已經和交通局的肖局長獲得了聯係,讓他立即趕到自己的辦公室來。
對這個交通局的肖局長來說,他真的不希望在如此敏感的時刻去見徐為民,雖然徐為民依然市懷化市名譽上的老大,但顯而易見的,他已經是秋後的螞蚱,過不了多長時間了,
肖局長固然是徐為民的嫡係,但政治聯盟中的嫡係並不是需要多少忠誠來維護這種關係,他們要的是利益和大勢,當這一切都開始有了變化的預兆後,嫡係也就不能成為約束雙方的一種紐帶了,反而在你倒下的時候,這些嫡係還很想摟心窩裏踹上最凶狠,最要命的一腳,最好是可以一腳斃命,不留後患。
但肖局長處於謹慎,又考慮到現在的市委都下班了,肖局長就沒有拒絕徐為民的召喚,他答應自己一會就到。
於是,徐為民就在交通局肖局長還沒到來的這段時間裏,也做出了一定的準備,他也有自知之明,要綁牢肖局長,讓他為自己豁出去,沒有絕對的力量是做不到這一點。
肖局長輕聲的敲了幾下門,就推門走了進來,他看到了徐為民,讓肖局長有點意外的是,徐為民沒有自己在路上想象的那樣沮喪和失魂落魄,他一如往常那樣篤定和深邃的看著肖局長,肖局長對徐為民的蔑視也就在這一瞬間奔潰了。他像過去一樣又一次露出了討好和獻媚的憨笑,說:“書記啊,這麼晚了你還在辦公,真是太辛苦了,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體,懷化市離不開你。”
徐為民用深邃的目光一直看著肖局長,指了指沙發說:“坐吧,肖局長啊,懷化市雖然離不開我,但卻有人希望我離開,不過呢,或者他們都是在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