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已經是一縷遊魂了,什麼也不能做,什麼也改變不了。”秦雁綰悄聲出現在唐秋梧的身側,雙手環抱在胸前看著台上西施眉目婉轉,低吟淺唱。
“難道,我要看娘親再一次離我而去麼?你到底想要告訴我什麼?”唐秋梧憤怒的對著來人大喊。
“真相,不過不是我要告訴你的,是鳳釵要告訴你的。”
“鳳釵?”
“你且看著吧。”
唐秋梧有很多問題想問出口,可是身旁的女子又一次消失了。耳邊忽然傳來嘈雜聲。
“戲台塌了!”
“西施掉下去了!快救人啊!”
“快過來搭把手,人在底下!”
唐秋梧麻木的看著記憶裏的場景又一次出現在眼前。那些衣著華麗的富貴之人,由各家小廝護著快速躲得遠遠的,用帕子捂著口鼻,生怕激起的灰塵讓嗓子不舒服。小女孩從自己身體中穿過哭喊著跑向戲台,撲在戲子身上喊著娘親。
又是一地猩紅,西施白色的衣裙上血色仿佛綻開了花。班主極力安撫著陷入慌亂的賓客,對著穿華麗衣服的人不斷的行禮道歉。唐秋梧轉身不去看這慌亂的場麵,向娘親的房間走去。坐在娘親梳妝的椅子上,看鏡子裏自己的樣貌,眉眼尤其和娘親相像。不知在這兒坐了多久,隻聽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見一女子身穿著白衣端著火盆進了房間,蹲在地中間不斷的將黃紙投入火盆裏,一邊扔一邊念叨:“我隻是想讓你受傷,可沒想讓你死啊,誰知道你自己運氣那麼不好,居然被木刺穿了脖子,就這麼死了。我可不是有意的啊,而且木板是......班主鋸斷的,可不是我鋸斷的。你要報仇去找他啊,千萬別來找我。”
唐秋梧聽著女子念叨了一會,燒完了黃紙就端著火盆走了。原來這就是真相,原來娘親的死不是意外。
唐秋梧看著空地開始笑,可是笑著笑著就哭了。秦雁綰在暗處看著女子哭的淚流滿麵不禁有些心疼,剛想著要不要出來安慰一下。
“你在吧,秦雁綰。我知道你在,你一直在看戲不是麼,是不是特別好笑,人命就是如此的輕賤,就因為一個角兒,我娘親就死了。你說是不是很好笑。”
唐秋梧回想自己這一生,從出生就不知道父親是誰,很小的時候娘親就離開了。長大後被老爺看中買回家做了七姨太。唐秋梧對那個老頭子和一屋子勾心鬥角的女人簡直厭惡透頂。
“人各有命,你......節哀。”秦雁綰看著女子一時間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索性隱去了身形。
隨手擦了下眼淚,晃晃悠悠的向門外走去,卻感覺自己好像走入了一片迷霧。待再次看清眼前的景色時候,竟發現自己身在曹府。眼前園子裏種滿了花草,茂盛的花叢後還有一池塘,這景色......是三姨娘的院子。唐秋梧記得這景色,據說是三姨娘得寵的時候老爺特地為她建的。那時候她還沒有進曹府。後來三姨娘還特地拉著她炫耀了一番。隻可惜,唐秋梧並不羨慕這種寵愛。
可是,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呢,這兒又有什麼所謂的真相?
“你走快點,別讓別人看見了。”隻見五姨娘一邊招呼著冬兒,一邊快步向院子裏走過。唐秋梧跟著兩人進了房間。
房間裏三姨娘伸著脖子著急的看著房門口,看見兩人進來,忙起身問道:“事情辦的怎麼樣了,那簪子可是放進瓷瓶裏了?”
“辦妥了姨娘,放在門口花盆旁邊的瓷瓶裏。七姨娘絕對不知道簪子的事兒。”
“好,那就等明天大夫人......”
唐秋梧已經不願聽這些了,出了房間看頭頂上的月亮。
果然,明月皎潔,萬物喜其滋潤,盜賊惡其光明。而這次,這些人偷的卻是人命。
轉身出了這個讓人厭惡的地方,景色一轉到了酒色內。
秦雁綰靠著門口伸手拍拍女子的肩膀道:“辛苦了。”
唐秋梧搖搖頭,“多謝,好歹你讓我知道了我到底是怎麼死的。”
“不是我讓你知道的,是鳳釵。”秦雁綰指指桌子上的盒子。“點翠之法用的羽毛需在翠鳥活著的時候用鑷子拔下,保證其毛色鮮亮,方為上品。翠鳥痛至泣血而亡,其魂魄便留在了這鳳釵之上。你因這鳳釵而死,許是它的憐憫,希望你能死的明白。你的魂魄,附在你頭上那支從小帶著的金爵釵上,如果想轉世投胎,毀了那支釵便可。”
唐秋梧看著盒子裏的兩隻鳳釵,鳳尾雪青色的羽毛青翠欲滴,仿佛振翅而起就能飛上青天。伸手將盒子關上,看向秦雁綰。
“如若我不想呢?”
“那便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