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夜。
微涼。
無星,無月。
黑衣少年站在屋頂上,任由冷風拍打著他的臉龐。
身子依舊有些滾燙,腦中不斷浮現那白璧無瑕的美好。
他需要冷靜。
隻有最冷靜的手才能揮出最無情的刀。
屋頂上不止他一個人。
還有碧潮笙。
他慵懶的躺在紅瓦上,瓷樽對月,不知已獨飲了多久。
黑衣少年走上前去,碧潮笙就已開口了:“你似乎需要喝一杯。”
黑衣少年不否認。
他或許真的需要喝一杯。
酒,最大的功效除了讓人麻痹,還能令人冷靜。
他接過碧潮笙遞過來的酒杯,一飲而盡。
“她確實很美,這樣的女人男人的確無法抵擋。”碧潮笙道。
“是。”黑衣少年道。
碧潮笙淡淡一笑道:“你不應該拒絕她。”
黑衣少年怔住,臉色逐漸僵硬,臉上忽泛起兩團紅暈。
“不好意思,我天生耳朵好。”碧潮笙道。
黑衣少年不語。
碧潮笙繼續道:“他看來已愛上了你。”
黑衣少年沉默。
“你呢?是否也愛她?”碧潮笙道。
黑衣少年的目光突然陰冷下去,就像一輪明月沉入了寂滅的死海。
“我沒有愛,隻有刀!”黑衣少年冷冷道。
碧潮笙笑道:“愛和刀不一樣,看不見,摸不著,它來了或許你也不知道。”
黑衣少年閉嘴。
“若我現在下去要了她,你會不會用你的刀砍下我的頭?”碧潮笙道。
黑衣少年身子一顫,手已不自覺的去握衣下的刀。
碧潮笙冷冷一笑道:“我已知道答案。想必,你心中也應該有了答案。”
黑衣少年不否認。
難道,我真的愛了她?
——他在心中問著自己。
長久以來,他隻有刀,卻不知道愛是什麼滋味。
“你本不是個無情的人,無情的是你的刀。”碧潮笙道。
——人皆血肉,誰能無情?
哪怕是大奸大惡之輩,心中也難免有情。
有心,便有情。
人都有心。
人難免動情。
遠方卷來一片烏雲。
夜,仿佛沉了下去。
酒已喝完。
碧潮笙已微醺。
黑衣少年卻是一臉躊躇。
碧潮笙看了他一眼,依撐在紅瓦上,讓身子以一個舒服的姿勢斜斜的躺著。
“明日一戰,你是否已無必勝的把握?”碧潮笙道。
黑衣少年不否認。
今夜之前,他本有足夠的信心砍下冷流星的頭。
現在,他的信心猶如明月一般沉入了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你已有了牽掛,有了牽掛,刀就會慢。”碧潮笙道。
黑衣少年不得不承認。
“明日,你是否想贏?”碧潮笙道。
“是。”黑衣少年道。
碧潮笙霍然起身道:“那我現在就去殺了她。”
刀光,就出現在最後一個字說完之前。
這一刀,好像是從九天之上落下的銀河。
今夜的明月,此刻仿佛就在他的手裏。
碧潮笙料定他會出刀。
話未完,人已急退。
黑衣少年木立原地,臉上已有殺氣。
碧潮笙忽然笑道:“方才這一刀與你之前的刀想比,如何?”
黑衣少年的臉色沉了下去。
他雖然不想承認,可心裏卻清楚,這一刀當應是他此生出過最快的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