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媧神石 (一)(1 / 2)

一行人在客棧裏又歇息了數日,才再次出發,前往陳國都城宛城。

有了巫醫蒙卞古怪卻有效的治療,加上沃朗陪伴左右,阿璃的腿傷和心情都在恢複,胃口也好了許多,整個人的精神氣色都不再似前幾日那樣消沉黯然。

蒙卞問及墨翎的下落,阿璃心知自己刺殺慕容炎一事遲早紙包不住火,蒙卞終究會知道自己就是擁有神獸坐騎的殺手魍離,索性把實情一一告訴了蒙卞和沃朗。沃朗這才得知,姐姐當年為了逃脫賤奴的命運,選擇種下子母蠱、做了扶風侯的殺手,十多年來活在生死的邊緣,心中不禁又是一陣愧疚難過,立誓一定要為阿璃解除蠱毒。蒙卞一麵因為墨翎而唏噓不已,另一方麵,又從阿璃的遭遇聯想到自己妹妹被擄的事,暗自歎息了好一陣子。

這日,行到宛城外幾裏處外,車隊停了下來。

延羲挑簾入到阿璃的車內,“現在燕陳交戰,宛城外設了不少盤查的關卡。為了不引人懷疑,車隊需要一分為二,分開來走。我讓沃朗和韓楚扮作南方來的商販,帶著貨車和你們這輛馬車前行。”

蒙卞裹了裹身上的毯子,“不管扮什麼,隻要我和圓圓不用下車就行。” 他習慣了暗夷溫熱的氣候,完全受不了北方的冬天,一路上非要跟著阿璃坐車,有點冷風就發抖,但凡有人來掀一下車簾就能讓他哆嗦半天。頓了頓,又問延羲:“我們扮商販,你扮什麼?”

延羲說:“我扮作生病的富家公子,跟芙蓉和蘅蕪另乘一輛馬車。”

蒙卞匝了匝舌,指了指阿璃,“你一個公子帶著兩個丫鬟算什麼?你把阿璃帶去扮你媳婦,讓那芙蓉姑娘過來扮我的媳婦。”

阿璃已向蒙卞解釋過,當日迫不得已隻能撒謊騙得他出手救治延羲,但延羲確實也是半個暗夷人,因此蒙卞所做,並不算違誓。蒙卞雖不曾氣惱,可始終不信延羲和阿璃之間沒有半分情愫,隻道兩人是互有情意、但不好意思表明,所以一有機會就在言語間打趣試探。

阿璃瞪了蒙卞一眼,臉上微有緋色,抬頭問延羲:“那我們晚上直接在東郊密室外會合?”

延羲點了點頭,繼而問她:“你的傷,要不要緊?”

阿璃正要開口,蒙卞搶過話去:“要緊!怎麼不要緊!所以說,你應該讓她跟你在一起,萬一遇到什麼事,我一不會武功,二要保護圓圓,哪兒有工夫照顧她!”

“別聽他胡說!我行動早已無礙。”阿璃把手中捧著的鏤銀暖熏球砸向蒙卞,說道:“你一路上都在講自己對蠱毒如何如何的精通,現在怎麼又怕了?若真遇上什麼事,你撒把藥粉、扔幾條蟲子,也遠勝過我們跟人苦苦拆招。”

蒙卞撿過熏球揣到懷裏,笑嗬嗬地說了聲“多謝”,稍微整肅神色,繼續說道:“你身上所中的蠱,能讓母蠱感應到你目前身處的位置,我猜,扶風侯此時已經知道你人在宛城附近。可能因為你一路向宛城而行,從表麵上看,像是跟往常一樣回去見他,所以他這段時間並未再驅動蠱毒,隻等和你見麵。今夜你們動手前,如果被他覺察到任何異樣,可能會隨時驅動母蠱、令你毒發。所以,你需要一直待在延羲身邊。”

阿璃蹙起眉,“沃朗不是幫我下了禁咒,讓母蠱感應不到我的行蹤嗎?”

蒙卞說:“大巫師自己也不確定那禁咒能完全有效。主仆蠱是上古傳下、已失傳數百年的蠱,我們對其知之甚少。退一步說,就算禁咒有效,也隻能隔阻母蠱的感應,而不能抑製毒發。你想想看,如果扶風侯突然發覺感應不到你的位置了,肯定會心生懷疑、催發蠱毒,但這幾天一直好好的沒事,我猜他多半還能感覺到子蠱,所以才沒動靜。”

阿璃琢磨著蒙卞的話,咬著嘴唇,緩緩抬起頭,剛好對上了延羲的視線。

延羲沉默片刻,開口道:“蒙卞說得不錯,你還是留在我身邊的好。”他伸出手,“你跟我去後麵那輛馬車,我讓芙蓉過來。”

阿璃想了想說:“能不能讓蘅蕪過來?她武功好,有她跟著沃朗,我稍微放心些。”

延羲點了點頭,拉起阿璃,扶著她下了車。蒙卞緊了緊裹身的毯子,露出一道滿意的笑來。

延羲的馬車之中,縈繞著暖香脂粉氣息,芙蓉一手執著把刀柄精致的小刀,一手捏著顆紅栗,用刀劃開栗背,再放下刀、用手一點點剝開栗殼,皓腕輕抬,將栗子送到延羲的嘴邊。

阿璃覺得有種說不出的不自在,索性合上眼,裝作閉目養神,心裏重溫著今夜計劃的每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