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媧神石(五)(1 / 2)

延均說道:“阿璃,你休要一錯再錯,現在求父親原諒、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我不知道延羲跟你說了什麼,竟讓你變成這樣,我早告誡過你,他的話一句也不能信!”

阿璃抬眼望著延均。半年不見,他的臉色更顯病態蒼白,眉眼中透著疲憊。

“世子,這事和延羲沒有關係,是我自己、不願再做侯爺殺人的利器。人生苦短,若再不能過得隨心所欲些,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世子,在襄南別院的時候,我看得清清楚楚,你根本就不想娶青遙,對她,滿心都是愧疚。為什麼非要強迫自己去做不願做的事,白白背負一生的內疚?延羲來取這女媧石,也隻是想讓青遙不再受家族責任的束縛。他說得不錯,世上獲取財富的方法有千百種,不一定要靠這塊石頭!”

延均看著阿璃,驚愕地說不出話來。阿璃說的每一句話,都聲聲敲在了他的心上。同樣的想法,他不是未曾有過,但從小受的教導、身為長子對家族的責任,逼得他隻能將這些想法當作秘密、深深地藏在了心底。如今突然被阿璃說了出來,而且是當著父親的麵,延均又是惶恐,又是畏懼,眼神茫然不知落向何處。

風伯欽又怎會不懂兒子表情上的細微變化,連忙說道:“延均,不要聽她胡說。你是風氏的嫡長子,肩負家族興衰大任,豈可為一己私心而動搖?”

他踉蹌地站起身來,“阿璃,你以為本侯內力受損、無法驅動蠱蟲,就奈何不了你?”說著,他步履蹣跚地朝放著女媧石的石台走去。

阿璃驀然明白了他的目的。除了神族後人,凡人一旦觸及女媧石所釋放的靈力,因無非承受,輕者重傷、重者立即斃命。先前女媧石的靈力被引至了冰晶寶鏡之中,凝聚成了網陣,現在一旦撤下鏡陣,神石的靈力就會在整間內室中散開來、觸及每一個人。而眼下,這間密室中,唯一不是風氏神族的人,隻有自己。

阿璃拉著延均朝來時的石門處挪去,可就在此時,石門內突然飄進來一陣青褐色的煙霧、帶著極重的腥味。煙霧出現得突如其來,彌散開的速度又極快,頃刻間滲入到整間密室。

室內諸人皆扯著衣袖、掩住口鼻。

阿璃猶豫了一瞬,放開延均,轉身走到延羲身旁,拉著他的手臂,想把他拖出密室。可她剛剛蠱毒發作,挾製延均時,已然用盡了僅有的一絲力氣,現在根本拽不動昏迷不醒的延羲。

“啊”地一聲,風伯欽驟然倒地,痛苦地翻滾掙紮起來。

延均想要上前幫助父親,卻覺得渾身劇痛、邁不出步子,意識到是中了毒,隻得趕緊坐下,盤膝運功調息。

一陣咳嗽聲從石門處傳來,巫醫蒙卞裹了裹身上的棉襖,低頭縮腦地走了進來,“咳!我還以為進到屋裏就能暖和些,沒想到還是一樣的冷!”

阿璃見到蒙卞,緊繃的心弦猛地鬆開,無力地跌坐在延羲身邊,嘴裏喊道:“蒙卞,你快來救救延羲!”

蒙卞瞄了眼延羲,知道情況不妙,趕緊奔過來、查看著他的傷勢。

“他流了好多血,他和墨翎一樣,一流血就很難止住,怎麼辦?”阿璃先前一直苦苦支撐著、努力不讓自己分神去擔心延羲的傷勢,現下眼見著他整個人毫無生氣地躺在血泊之中,不禁霎時間悲不自勝,眼淚簌簌直落,語無倫次地說:“怎麼辦,他為了救我才弄成這樣……上次還有墨翎的血救他,現在怎麼辦?都是我的錯,先害死了墨翎,現在又要害……”

蒙卞看了遍延羲身上的傷口,不住地搖頭,“不好,不好,這次真的不好了。”

延羲身上的傷口,幾乎處處深可見骨,胸前劃開的一道尤為嚴重。

阿璃見一向自負的蒙卞也束手無策,心底湧出冰寒徹骨的絕望,茫然地捂住了嘴,竭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一旁的延均此時收納氣息,緩緩開了口,“我可以救活延羲。你們先給我父親解毒。”

蒙卞說:“我都救不了,你有什麼本事救?”

延均答道:“延羲是風氏族人,與女媧神石血脈相連。女媧石本可令逝者複生,隻可惜我輩後人神力淺薄,隻能開啟它的一部分靈力。但所幸延羲身上的傷隻是外傷,並不難愈,隻要我馬上撤下鏡陣,就能以女媧石的靈力替他止血。”

阿璃坐起身來,拽住蒙卞的袖子,“世子說得不錯,女媧石的靈力會傷到凡人,可是對有神族血統的人卻是有益無害。你快去幫侯爺解毒吧。”

蒙卞極不情願地起身走到風伯欽麵前。風伯欽此時蜷縮在地,呼吸急促、身子不住發顫,早已沒有了平日裏高貴威嚴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