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總被無情惱 (四)(1 / 3)

宴歇人散之後,因為恰逢初一,是仲奕去紫清殿與王後同寢的日子,阿璃便行禮退下,獨自往溫泉宮行去。

從王宮正殿前往溫泉宮,必須經過禦花園改乘小舟。阿璃在宮女和內侍的簇擁下,走到了昨日和仲奕彈琴舞劍的庭院外。

院中滿樹的繁花被月光染成了白色,重重疊疊,似雲似雪。

一陣夜風,帶著股不尋常的勁力,從樹間而來,吹落朵朵花瓣,香氣在夜色中彌散開來。

阿璃停下腳步,沉吟一瞬,揮手摒退了隨從,自己則旋身轉入了花林之中。

她行出十數步,伸指接住一朵迎風飄落的桃花,開口說道:“既然來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我何時躲藏過,是你的眼睛看不到我罷了。”

阿璃轉過身,見月色落花之中,風延羲倚在一棵桃花樹下,目光清冷地看著自己。

自從上元夜的對質與爭吵之後,兩人就再沒有單獨見過麵。此時時過境遷,異國重逢,四眼相望之下,氣氛有些說不出的尷尬。

阿璃咳了聲,問:“你跟著我幹什麼?”

“剛才好像是你過來找我。”

阿璃咬了咬牙,抬腳就走。走了幾步,終是放心不下弟弟的安危,駐足問道:“你為什麼會來東越?你跟沃朗計劃的事怎麼辦?”

延羲語氣嘲諷,“你說過,不再過問我和沃朗的事,現在怎麼又關心起來了?難道是想幫東越仲奕謀求漁翁之利?”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隻想知道,我弟弟是否一切安好。”

“你要是真關心他,為何不自己回去看看他?”延羲緩緩站直身子,朝前走了一步,目光變得緊迫起來,“還是你如今有了情郎,其他人便都無足輕重了?”

阿璃心中火氣上竄,努力克製著情緒說道:“你不願說就算了,何必出言譏諷?”說完她旋身欲走。

延羲突然從身後拉住了阿璃的手臂,把她拽到身前,在耳畔沉聲說道:“前不久還在為一個男人痛哭流涕,現在又投到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你這算是善變,還是寡信?”

阿璃聞到延羲身上的酒氣,奮力掙脫卻又被他禁錮地死死的,一時又羞又惱,順勢轉身,翻出袖中匕首,快如閃電地刺向延羲。

這一刺的速度極快,逼得延羲隻能鬆開阿璃,後躍退開。

阿璃握著寒光四溢的匕首,發髻中的朝陽五鳳釵晃得叮鐺作響,“風延羲,你要耍酒瘋到別處去耍,別來惹我!”

她今夜打扮的衣飾華貴,一身紅裝在月光下襯得肌膚似雪,清澈的雙眸中像是有兩簇藏著怒氣的火苗,奪人心魄。

延羲驀然有些發怔。

事實上,他寧可不見她,永永遠遠地不見她……

可不知道為何,事事總違人願,就像昨日在這裏撞見她與東越仲奕……

他低頭看著自己修長的手指,覺得有些莫名的懦弱無力。

他憑借著這一雙手,從十幾歲起權謀縱橫,積累了世人難以企及的財富和權勢,放眼當今南朝之中,能與他爭鋒之人寥寥無幾。可他竟覺得一無所有,孤寂的厲害,就連先前用內力拂落的那些桃花,也飄零著不肯近其身……

延羲抑製住情緒,緩緩問道:“你是不是把我的計劃全告訴了東越仲奕?”

阿璃垂了垂睫毛,繼而抬眼坦然說道:“是。這事關乎東越國的利益,我不可能瞞著他。”她探究地盯著延羲,“你就是擔心這個才來的東越?你又想對仲奕做什麼?”

延羲冷笑道:“我想對他做什麼?你怎麼不問問,他想對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