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的目光四下逡巡,猶豫著要不要尋一件上陣可用的兵器,再重新殺回戰場去……
一道人影從旁奔出,徑直撲向阿璃,“阿璃姐!”
阿璃下意識地閃避開來,待看清來人麵容,又趕忙製止住上前相阻的禁衛,驚喜交加地喊道:“阿崇!”
她摟住林崇,問:“你怎麼來了?該不是在薊城被人欺負了,急著來我麵前哭鼻子吧?”
林崇穿著副略微嫌大的皮製軍甲,一臉的激動,唧呱地解釋道:“沒有!我是聽說你被那個壞人公子給困住了,就央求太子讓我跟程將軍一起來了!太子本來也想來的,可相國和大司馬都不答應!阿璃姐,你知不知道,這一路上我都是自己騎馬來著!前兩日,大軍連夜急行,跑了一個整夜,我都不曾掉隊,連程將軍也開口誇我……”
阿璃知道程武對自己素來頗有陳見,林崇能得他開口稱讚,可見確實表現得不錯……
她摸了摸阿崇的發頂,覺得分別數月不見,他似乎又長高了些,一張小臉因為騎馬趕路而曬得黝黑,倒讓阿璃想起了以前在東海的那些日子……
“這是怎麼回事?”她指著阿崇下頜處的一道血痕。
林崇不以為然,“哦,我剛才幫人搭帳篷,被木樁劃了下,沒事!”
阿璃拉著林崇進了軍營,找了處臨時搭建的醫帳給他敷藥。
出營接應的士兵,也陸陸續續攙扶著傷兵歸來。一些傷勢較重的士兵,被人用擔架抬著進來。醫帳內漸漸擁擠起來,痛苦的呻吟聲此起彼伏。
阿璃記掛著戰場上的慕容煜,一直心緒不寧,幫林崇敷完藥後,索性挽起衣袖繼續照顧起傷兵來,也算讓自己暫時分一下心。
一開始,軍醫們見王妃親自動手,都有些手足無措,躬身站在一旁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後來見她手法熟練,拔箭止血上藥毫無含糊,還時不時開口評價哪種刀傷藥更有效,便也就慢慢放鬆下來,各自照常工作。
被阿璃照顧的傷兵個個感激涕零、心動神馳,又不敢表露得太過火,隻能含羞帶怯地偷瞄王妃的背影或側顏。本來想高聲喊痛的傷員也努力在王妃麵前展現出英勇的一麵,咬緊牙不啃聲……
阿璃一麵為一名傷兵上藥,一麵說:“你若覺得痛,就想想中箭的陳兵,他們中的是我們的倒鉤箭,創口又寬又深,就算倒上一整瓶的冰蕊雲芝也未必有效……”
那傷兵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夥,赤著條負傷的胳膊,臉漲得通紅,眼皮都不敢抬一下,更別說接話了,好不容易等到阿璃低頭擦手,才飛快地偷瞄了一眼,卻被更遠處的一道人影嚇得差點從擔架上滾下來。
“陛……陛下!”
小夥想起剛才王妃用手指溫柔地為自己塗藥,前一刻的心有悸動立馬化作了心有餘悸……
阿璃聞聲回過頭,見慕容煜不知何時已站到了帳門口,凝望向自己的目光中似有情緒翻湧。他身後跟著程武,兩人的鎧甲上,都沾滿著塵土和斑駁血跡。
她趕忙起身,快步奔至慕容煜麵前,查看著他身上的血跡,一顆高懸的心才落下又升起,“你可有受傷?”
慕容煜不動聲色地牽起阿璃的手,對程武吩咐道:“小武,你帶一名軍醫去看看予誠。”
程武答應了聲,又微微朝阿璃行了個禮,“王妃。”
阿璃還沒來得及點頭致意,就被慕容煜拉出了帳,在大營中穿行了片刻,進到一張不大的軍帳之內。
帳簾落下,阿璃迫不及待地追問道:“你倒底有沒有受傷……”
她話未說完,就被慕容煜猛地拽入懷中,隨即火熱的吻便覆在了唇上。
阿璃又驚又羞,無奈被鉗製得死死的,又唯恐觸痛了慕容煜的傷口,隻得耐著性子配合著……
過了良久,慕容煜終於戀戀不舍抬起了頭。
他輕輕擁著她,下巴摩挲著她的鬢角。
沉默了會兒,他低聲問:“你知不知道,剛才我看見你照顧傷兵,是什麼心情?”
阿璃撇了下嘴,“怎麼,你見我照顧別的男人,還幫他們上藥,心裏不痛快了?”
“我有那麼小氣嗎?”慕容煜沉聲笑了笑,繼而肅顏道:“我知道,你那樣做,是為了我,為了大燕……我難受,是因為我本應讓你過上養尊處優的日子,可眼下卻……”
阿璃抬手掩住了他的嘴,揚頭說:“誰說是為了你?我心腸好,我樂意幫助人,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