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賓漢的故事(1 / 3)

我們三人團聚在座落"羅斯山丘"公寓的餐桌邊--露伊絲,吉姆,還有我--巴衛。當然,談的生意是"除惡社團"的生意;不過,我們邊聊邊品嚐浸汁螃蟹,生菜沙拉、新鮮法國麵包和特選的白葡萄酒。這些全由我的仆人福特準備。福特平時隻服侍我一人,因為我還是光棍。福特穿著時髦的衣服,笑容可掬地展現他那菲律賓人的黑臉:"菜肴如何?""相當不錯,"吉姆以他特有的低音說,"你的烹飪技巧越來越高超了。""那麼是不錯,嗯?""絕對的不錯。"露伊絲同意他說,同時點點她那滿頭金發的頭。福特急急返回廚房。那種衝勁,令我相信他有情婦等候。知道他有約會,所以,我倒好飯後的白蘭地,然後說:"好,露伊絲,你說。"她把一根紙煙塞進經常攜帶的精致煙嘴裏。吉姆--個子高大,四肢瘦長,粗獷的臉上是一堆灰褐的頭發--用一隻銀質打火機為她點煙。然後她開始透露我們社團分會調查後,提供給她的消息。她說:"一連串的騙局,牽涉到人壽險和醉鬼。"吉姆搖搖大腦袋,顯出平素看見某人缺乏道德時的那種痛心表情。"不是那種受益人的事吧?""正是那樣。"露伊絲說。她和吉姆一樣在事業上有成就,她是個時裝設計家兼藝術家;而吉姆是位律師,我呢,是位投資公司的老板。然而當她在執行"除惡社團"的任務時,即使臉上掛著可人的微笑,但對欲除掉的惡徒所展露的憎恨,宛如美洲的大毒蛇一般的冷酷。"為了幾瓶酒,"我說,"酒鬼就使供酒人成為他保險單上的新受益人。然後,供酒人查出保險費有人繼續支付,確定保險單仍有效後,那位酒鬼就一命鳴呼了。""正確他說,"露伊絲說,"隻是在這案子裏,事情顯得更殘酷。每一位受害人都想辦法從家中秘密偷出保險單,縱然他們早就棄家不顧,隻顧喝酒。在這些案子裏,受害人的妻子不知就裏,仍然繼續支付保險金。可是,有多少人是常拿保險單來檢查的?況且每一位受害人在下一次繳費之前就死亡,而每一位未亡人都不知道保險單不見,保險金落入別人手裏,等知道時已為時大晚。"吉姆厭惡地搖頭:"多少人?""五個,"她平靜他說:"都是醉倒在路旁時被打死的。"吉姆重重地拳擊桌麵,義憤填胸,他不信一個人會對另一個殘忍到如此程度。"警方有沒有查到什麼?"我問。"還沒有查到我們查到的。""那麼,說來聽聽。"吉姆直率他說,棕色的兩眼生動地閃著光芒。露伊絲輟著酒,然後說:"五人全為男性,五十歲左右,每一個全棄家不顧,任妻小自生自滅。目前他們中有兩個小孩需要特別的醫藥治療;有一個大孩子,資質不錯,因為母親臥病,必須放棄學業,掙錢養家。這一切,都因為所有的保險金落入一個人手中。""誰?"吉姆粗暴地問。"一個名叫利思的人,他在街上開一家酒店。""他一知道自己成為受益人,就索性等候他們死亡或遇害。對不對?"吉姆問。露伊絲再次微笑,碧綠的眼睛像孩子一佯。"我們調查人員的看法可不同。""你意思是說,他自己親自動手?"吉姆怒不可遏,他真覺得痛心疾首。露伊絲聳聳肩:"他們在死亡前的一個月裏,都把人壽險的受益人改換成利思。現在,他們全死了,在同一個月裏被毆打致死,警方不知道的是,每個案子的受益人都是利思。當然,不久他們就會查出,但是--""同時,"我打岔:"我們必須在他們花錢之前行動,取回那筆錢,還給那些遺屬。""是的!’吉姆又是暴跳如雷:"可是我們要怎樣行動?"兩人都注視我,因為表示結尾永遠是我的責任。我坐著沉思,就像我要做一項股票投資一樣,知道有幾個計謀,最後,我選擇最明顯的,然後告訴他們是怎麼回事。吉姆以吃驚的眼神注視著我--他怎麼也不能習慣,一位經常穿灰色西服的股票炒家,實際上是世界上最大膽的賭徒--但是未了,他點頭同意,眼睛裏閃亮出決心。個性粗魯蠻幹的露伊絲轉身吻我麵頰,呐呐地說:"太精啦,巴衛!"第二天晚上,夭黑之後,露伊絲開車送我們倆到第三街附近的停車常吉姆和我坐在後座,露伊絲小心地開車,不敢違規。假如她有什麼事被阻止的話,我們偽裝的樣子會被發現,無疑的,我們就會上報,成為新聞人物,我們做的事總是有些冒險。我們抵達那個事先經過選擇的停車場時,停車場半空著,半黑暗,而且場地未端附近有一個黑暗的人影躺在那兒,很明顯是昏睡了。空氣中有霧氣,因此,街燈和汽車燈都模糊不清。"我們走吧!"吉姆說。"露伊絲,鎖住車門,以防萬一-""我會做個鬼臉,用噓聲趕。"她說著,宛若音樂般地笑起來。我微笑著和吉姆下車,心中很清楚,露伊絲擁有走鋼絲的勇氣。"準備好了?"我問吉姆。吉姆身著一件髒兮兮的夾克,而且還戲劇化地粘了假胡子,眼睛由於我們早先點用藥水而呈紅色。他先做了一個要回答的樣子。突然,做一個醉酒的架式,從停車場歪歪斜斜地走上人行道,到一根街燈處,搖搖晃晃地,"來呀,老朋友!"他以含糊不清的聲音喊我。我衣著打扮和吉姆一樣,兩個看來就是街頭的醉鬼,我以怪異的步態追過去。五分鍾之後,我們進入利思的酒店,我們的進入由叮叮當當的鈴聲向店主宣布,那種鈴聲是門開處門打到鈴時就叮叮當當的。房間燈光過強,為的防止小偷竊酒。利思不信任人地站在櫃台後麵,他矮矮的,禿頭,戴厚厚的近視眼鏡,鏡片與頭頂的日光燈輝映,他的一雙眼睛正透視鏡片,凝視我們。利思以一種高而煩躁的聲音喝道:"打破一瓶酒,你就得坐牢!"吉姆及時抓住櫃台角,穩住自己,然後站在那兒怒視利思。"說你要什麼,付了錢,滾出去!"利思命令。"酒!"我說。"先付錢。"利思平靜他說、我們開始為付錢的事和他爭論不休,但他如同我們所預料的,堅持己見,絕不妥協。最後,吉姆倚身向前,對他耳語一番。利思的那雙近視眼立刻在那對厚鏡片後麵猛眨。他回答說:"誰給你那種主意?""丹仁,"吉姆含糊他說出露伊絲告訴我們的一個名字,"老丹仁,最近沒有看見他,不過他告訴我,你為他辦,你也為我和我這位朋友辦,嗯?""多少?"利思耳語道。"一萬""哪一種人壽險?""普通的。""兩人都是?""當然。"我說。利思在紙上寫下他的名字,將字條塞進吉姆肮髒的夾克胸前口袋,"記住你口袋中的名字,到保險公司去改,當我看見單據的時候,我才相信。現在,滾出去!"下一個晚上,我們回到那兒,露伊絲也陪我們前往,她的扮相是那一帶最賤的女人。她戴一頂鮮紅的假發,嘴唇塗著濃厚的橘色唇膏,碧眼用黑黑的眼睫毛膏塗著。她身材頎長,但紅色的毛衣下墊著東西,使上身看來怪怪的肥大,黑色褲在膝處略顯破爛。她在我們之前進入燈火耀眼的酒店,戲劇化地搖擺她的臂部;利思凝望她,很明顯的,正在判斷她的職業。然後,吉姆塞給他兩張偽造的保險單,那是"社團"為我們準備的。於是,他便忘記露伊絲。當吉姆相信自己已經成為兩張假保險單的新受益人時,他突兀地點點頭,然後推開櫃台上兩瓶喝了會叫人喉嚨分裂的酒,如果是前一天晚上的話,他會賣給我們。"好酒!"吉姆說。利思一邊詛咒,一邊取來兩瓶廉價的波恩酒,放在櫃台上。吉姆和我各取一瓶,在旁的露伊絲垂涎欲滴地看著酒。當我們搖晃著向前門走時,利思已經向後麵的儲藏室走去。吉姆打開門,使門搖響鈴聲。停停,再把門關上,讓門鈴再搖響一次,然後鎖上門。我把窗戶上的牌子翻轉過來,讓"打烊"兩字亮在玻璃上。然後我們三人悄然而快速地進入後麵房間,利思正跪在一隻外貌牢固的小保險箱前,我們等候著,一直到他轉動密碼盤,拉開門。這時,吉姆再以特有的男低音說:"現在別動,我們不叫你動。你就別動!"利思僵硬了。吉姆和我向他走去,我說:"站起來,轉身。"利思乖乖地照命令行事,鏡片後的兩隻眼瞪得好大,充滿驚駭的光芒。他眨了一次眼睛,然後低頭看保險箱,好像準備用腳將保險箱關起來。"假如我是你,我不會那樣做。"露伊絲甜蜜他說,一支小手槍指著利思。他注視那把手槍數著數,叫道:"歹徒!""走開!"吉姆粗聲說。當利思向右挪幾步時,吉姆彎身,取出裏麵的鈔票。他數一數,點點頭,"總共隻有一半,不過,我們會找到其他的。""那是我的錢!"利思說,現在他的聲音發抖了。"你是怎麼弄來的?"我問。"我賺來的!""也許可以說是你賺得的,"我說,"殺人也不易,不是嗎?""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丹仁,"我幹脆他說,"莫理斯、亨伍、哈德、遜斯。"他又眨眼了。"你在想向我們使同樣的詭計。"我說,"隻是這次不成了,因為我們給你的是假保險單,是我們社團提供的。五個人使你成為受益人,然後你全給殺掉。"我看看露伊絲,說:"用他的電話,叫車來把他帶去關起來。"我從腋下的槍套取出手槍,指著利思。露伊絲走向放在前麵櫃台的電話機,但是利思尖聲叫道:"我沒有殺害他們!""那麼是誰?"吉姆威脅地。"我..我不能告訴你們。""那麼,你準備單獨承受謀害五條人命的懲罰,謀財害命,罪可不輕,露伊絲,"我對露伊絲說:"去吧,打電話。""不!"利思說,同時悲淒地搖頭,說:"假如我告訴你們的話,即使人坐在牢裏,也會被殺,他們有聯絡.."我看看吉姆手中的鈔票,"兩萬五千,應該有五萬,你怎麼弄的啦?人家為你下手殺人,你和什麼人對分啦?"利思不停地搖頭,沒法回答。我示意吉姆和露伊絲走到房間未端,我手中的槍一直對著利思,他則恐懼地回瞪著我們。"我有個主意,"我說,當我向他們說明計劃之後,我補充說:"有些冒險,所以,假如你不--"露伊絲溫柔地微笑:"我們就依計實行吧!""吉姆,你呢?"我問。他點頭同意,我們轉向利思,我對他說:我們和你講個條件。""條件?""打電話給你的朋友,說你又安排了兩個活兒,告訴他,我們剛剛離開你的酒店,還有方向,當他要下手的時候,我們來料理他。""可是那對我無益呀!"利思抗議,"他會知道是我給你們安排的,而你們仍說我是共犯.,或者說我雇人下手的,或者隨便你們加的罪名。那對我根本沒有受益!""我們關心的是誰下手害人的,"我說,"假如我們能逮到他的話,他就是我們要懲罰要治罪的人,他沒有辦法置你於死地。現在,即使說你要坐一陣子牢--不錯,是要坐一陣,但是,你合作的話,牢不會坐長。""可是這筆錢!假如我留下來,我可以把它藏起來--""證據!利思。"吉姆微笑著把它放進口袋。"可是,你們不給我任何選擇!"他狂叫。"有一個。"我說著,指指前麵的電話機。他站在那兒眨眼。然後,鏡片後麵的兩眼更明亮了。"你們要用什麼方法抓他?""走出你的後門,向南,上第三街。"我說。他點頭,走到前麵的電話機。我持槍跟隨在後,停立在儲藏室的門邊。他撥電話,低語一陣,聆聽一會,再低語一陣,掛上電話。我示意他回儲藏室。"他的外貌怎樣?描繪一下。""高大,"利思說,"總是穿一件黑色皮夾克,不戴帽,金發,麵頰有一道傷痕。""他用什麼武器?"吉姆問。"棍子。"利思說。"看住他,"我對露伊絲說,"而且要仔細看祝"她微笑,手槍對住利思。她說:"我來看守,而且仔細地看守。"吉姆和我各攜一瓶酒,走出後門。我們步履瞞珊,慢慢的,搖搖擺擺的,故意裝出醉後那種怪笑,但是我們的知覺靈敏而清醒,對周圍的每個風吹草動和每個聲音,都清清楚楚,沿途我們遇到六次有人要酒喝,但是那些人很容易推開,因為我們清醒著,他們可不然。最後,我們進入一條沒有燈的巷子,我們坐在一個水泥門階上,半躺在那兒,呢呢喃喃,說說笑笑地等候一位高大、金發、身穿黑色皮夾克、麵頰有傷痕的人。各色各樣的人,稀稀落落地經過巷口。然後,一位有白色亂發,戴墨鏡,一手持白色手杖,另一手牽狗的婦人出現了。繩子未端的狗是一條法國牧羊犬。婦人可憐兮兮地拖著一雙穿破鞋子的腳。她佝僂著走路,好像半身不遂一樣,嘴巴醜陋地撅起。她差不多經過巷口時,轉身放開牽狗的皮帶,摘掉墨鏡,放進她襤樓的毛衣口袋。她身軀不再佝僂,矯健如運動員般地向我們跑過來,牧羊犬跟隨在後,它的金色眼睛閃著愉快和聰慧的光芒。婦人高舉手杖,凶惡地向吉姆頭頂落下來。但吉姆早已急速地滾開,我倏地站立,從夾克下掏出手槍。當她看見手槍時,兩眼張大,旋轉身,企圖逃路,但是我擋在她前麵,伸出手臂阻止她。牧羊犬站在那兒,用愉快的金色眼睛,搖尾注視著這場行動。吉姆站起來,亮亮皮夾,讓她看"社團"為我們準備的警察身份證明。"我知道這--"她開始要強辯。"丹仁、莫裏斯、亨伍、哈德、遜斯,都是死在這根拐杖下,它是特別製造用來完成工作的。"我說。她的視線離開我,轉到吉姆,再又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