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秦羽在你沒來報社之前就已經是搭檔,大概兩年多後,聽說他打算離開報社,回家接手家族企業,在這裏雖然工作穩定,但終歸是家小報社,管理混亂,魚龍混雜。可出乎所有人的意外,他最後竟然沒走,然後你就進來了,他開始找各種理由默默幫助你,我寧願相信你是他的小師妹,而不願承認他是為了你才選擇繼續留在報社的,因為後麵這個理由說服不了我。”
我淡然一笑,“也說服不了我自己。”
“我能抽煙嗎?”
“不介意。”
他點上一根煙,表情裏滿布驕傲和任性,大概是做我們這一行的共同氣質,然而我一直拒絕融入這種氣質中,在虛無縹緲的精神世界裏胡亂的遊蕩,不像學生,也不像職場新人,我這樣的女人有什麼值得秦羽迷戀的。
“報道寫多了,習慣了鑽牛角尖”,趙柯吐了個眼圈,“我想來想去你什麼地方令秦羽著迷,卻始終想不明白,論相貌和身材,你不及莎莎,論才華和能力,報社裏才女比比皆是,或許人與人之間的緣份有某種特殊的吸引力。我說的是實話,你不要介意。”
“我不介意。”
他忽然笑道:“我應該寫份婚戀報道,以你們為模版。”
我不願在此問題上糾纏,顧左右而言他,“秦羽的傷還好嗎?”
“身體上的傷無大礙了,但心裏的傷是愈來愈嚴重了。寧書,你想沒想過,距離會產生美?”
“你是要我辭職?”
“或者讓秦羽辭職,但似乎你辭職更現實一點,你們兩個這樣下去會出問題的。既然不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我是有……”
“不要再無力的強調你是有男朋友的,一個優秀帥氣多金的男孩對女孩子有致命的吸引力,和她有無男朋友沒有關係。寧書,你對他有好感是正常的,重要的是你要把感覺遏止在萌芽裏。”
“你靠什麼斷定我對秦羽有好感?”
“如果你對他沒有感覺,被他的家人羞辱後,你應該隻有憤怒,可現在你的臉上,明明滿是悲傷,因為你在乎他。”
我吃了一口提拉米蘇,是苦的。
“我知道了,可是我需要這份工作來養活我自己,容我想一想。”
“如果隻是錢的事情就好辦了。”
我愣了愣,“你是來充當說客的,是莎莎?還是秦羽的母親?”
“我是充當道理的說客的,別忘了,張籍在《節婦吟》的最後寫的是,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我低頭看著秦羽送我的首飾,趙柯是讓我去和秦羽說清楚,但是我的心裏明明沒有“恨”啊,也許和皓軒早點結婚就好了。
“我很快要和我男朋友結婚了。”我對趙柯說道。
他笑的一臉懷疑,“結婚這種事,往往從男人口中說出來才是百分百的確定,換作女人的話,通常隻是個美好的願景。”
我愣住了,像是被別人猜中心思似的慌張。
又過了幾天,劉主任和皓軒從海南回來了。皓軒第一時間來找我,在我的身上盡情發泄他的思念,男女之間跨過了那道坎,談精神仿佛有些矯情了,於是像原始動物般,有種筋疲力盡的淒涼。
我囈語似的說了句,“皓軒,我們早點結婚吧。”
他趴在枕頭上“哦”了一聲,再無他話。
我等著他繼續說下去,等著等著淚眼婆娑,微風吹起紗窗,扭頭望向窗外,柳樹的枝條在曼舞輕揚,茂盛的成片在空中飄擺,心都被掏空了。
我而此時,我竟然不合時宜的想到了秦羽,在我的男朋友躺在我身邊的時候,他的溫暖像一團火在我的胸口燃燒,把我從萬劫不複的深淵中解救出來,給了我生的希望。那是一種矛盾交織的心理,奇怪而帶著罪惡,好在困意襲來,恥辱的負罪感很快在夢中得到了消釋。
隔天上班的時候,華天律師事務所的內勤曾雅給我打來電話,傳達了劉主任的意思,華天律師事務所要到人才市場招聘一名律師,希望我能參與。拿人家的手短,我隻有點頭答應的份,況且消極怠工了這麼久,是該打起精神工作了。
我趕到人才市場,看到一個攤位後麵拉著“華天律師事務所”的橫幅,謝道韞謝律師,皓軒,還有曾雅坐在裏麵。謝律師的身姿比我上次見到她時更妖嬈,化著含情脈脈的妝容,和皓軒在輕聲說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