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我不在意,聽得蘇淺潼渾身顫抖,胸口騰地升起一團熱氣。
她淚水大滴大滴的滾落下來,卻是滾燙的,連心都刹那間熱了起來。
容肆,我也想跟你回去,但我做不到,我不能回去!
找不到解藥,你就隻剩下兩年的壽命,我要你長命百歲,即使是一歲一月一日都不舍得讓你折壽!
蘇淺潼咬咬牙,狠心掀開自己衣衫領口,露出那清晰無比的月牙印,低啞地自嘲。
“看清楚,你看清楚了嗎?這是他的烙印。我再也不可能回頭了,我也不會回頭。我是自願跟著項屹的,我不會跟你走的。”
容晟淵胸口起伏得很厲害,身體也在顫抖著,卻是壓抑著煩亂心緒,用力抱住了她,以致彼此的身體緊緊貼作一處,感覺到對方血肉中傳遞出的溫暖。
他在她耳邊低低吸氣,痛苦又沙啞般著。
“潼兒……我知道你這樣做是為了我,我不在意,真的不在意,隻要你跟我走。”
那顫音瑟瑟耳邊,無比觸動蘇淺潼心扉。
她不知不覺也隨之微微發抖,忍不住去觸摸他的後背。
男人瘦削堅硬的觸感,讓她眼睛蒙了水霧,隻心裏那些激烈的情緒再也無法控製。
“容肆……”
蘇淺潼正想開口瞬間,突然覺得梨花林中好像有對眼睛在看著自己,在冷笑著。
她渾身雞皮疙瘩瞬間突起,女人的直覺告訴蘇淺潼,他在看著,項屹一直在看著!
沉甸如石的壓抑感和恐懼感,快將蘇淺潼擊垮。
項屹一定在謀算著什麼,他們多呆在這裏一時,就危險多一分。
而且她真的不能走!拿不到解藥,她絕不能走!
蘇淺潼狠心用力推開了身邊的男子,咬牙切齒道。
“為何你還不明白?!是我變心了。自從你上次離開玄興國,我們已經近三年沒有見過麵。我在通州住了三年,項屹就去通州追了三年。”
“我的確與你處過半年,但卻又暗中與項屹約會了三年。我的心,早就不知不覺偏向了他。他待我很好,我對如今的生活很滿意,不想有任何改變。我不要跟你回去,你要我說多少次你才明白。”
“……”
人就是這樣,即使心裏再篤定,遇到愛情,還是會變得患得患失。
容晟淵恍惚間,已經變得不篤定了。
他緩慢鬆開緊握蘇淺潼的雙手,頹然跪倒在地下,一拳砸在地上,低啞地呼號著。
俊臉被扯碎般扭曲,抬手摁了胸口,嗆出幾聲咳嗽。
蘇淺潼的話就如一把尖而薄的利刃直刺到他內心最深處,泛濫著錐心刺骨的痛。
可是那把真實尖薄的利刃,同時也生生刺在蘇淺潼的胸口,猶如將她心頭最珍惜最的某處細細割開,一路劃下,直到把整個心都掏空。
蘇淺潼呆不下去了,隻能逃,隻能落荒而逃。
她拚命去跑,連滾帶跑一路奔走,猶如碰到鬼魅般狂奔下山。
留下的,隻有那個貴氣溫潤的男子,身影蕭瑟而寂寥,在漫山遍野綻放的梨花林裏,迎著風,如畫卻悲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