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舌頭吐出來了。
舌頭偏青，舌苔卻是白的，在舌頭的兩側，有齒輪樣的痕跡。
痕跡很明顯，一眼就能看出來。
江小望點點頭，將筷子一收，夾住年輕人的手背，微微一折，又啪地往上一翻，隻一瞬間，年輕人的手心處出現異狀：掌紋青黑，層層環繞，那蛛網似的痕跡緩緩消散，一會兒，便沒了。
“咋樣？”看江小望愣了一下，老者上前，“這孩子，是中了什麼妖法了？”
“不是妖法，是蠱。”江小望說著，將筷子放進鹿皮的套子裏，又憂心忡忡地看向老人，“他……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這……”稍有遲疑，眾人麵麵相覷。
江小望將男人的手放下，剛想從椅子上站起來，卻見年輕人猛地睜大眼睛！
他張開大嘴，往起一跳，卻不想身上綁著繩子，無法跳起。
這騰地一下，整個床都給帶了起來，江小望也給嚇得一哆嗦，再看時，那人已經瘋了似的大喊大叫，“蟲子！蟲子！有蟲子爬！癢！癢啊！癢！”
二老上前，忙將他按住，“崔大夫！”
“來啦！”
說話間，那大夫又衝了進來。
他從一個小箱子裏取出針頭，對著那小夥子的肩膀立即紮了下去。
那小夥子依然張著大嘴，動作，卻小了很多，看他張著嘴不住顫抖，一副要死要死的樣子，江小望這冷汗，也下來了。
他怔怔地看著來人，“這位老先生，你……你打的什麼東西？”
“鎮定劑。”那大夫說著，將針頭收拾起來，“西藥！”
斜著眼睛看著他，江小望一陣無奈，他看向老者，又往床上的家夥指了指，“您兒子？”
“是。”
“您這麼弄，會出事的。”
“我知道。”
老人說著，眼淚湧了出來，他擺擺手示意無關的人先退下，隻留下那婦人在屋裏，“把繃帶打開，讓他看看！”
婦人麵露不悅，又拗不過他，她走上前，用剪刀將年輕人身上的繃帶解開一小塊。
那繃帶一下來，江小望就聞到了一股子濃重的腐肉味兒。
在臭味裏頭，還裹著消毒水的奇怪味道。
他捂著鼻子湊過去，一眼之下，也覺怵目驚心。
那人的皮膚，深深淺淺，留下了大量傷痕，看起來，不像是被腐蝕的，倒像是被硬生生地抓撓出來的。
“大師，我們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啊，您自己看看吧，這都是，都是他自己撓的。他說癢，說疼，說有蟲子在身體裏爬，要不是我們綁著他，他都，都寧肯撞死在牆上都不想再忍受下去。”
看他倆老淚縱橫地，江小望有些不忍，“別哭了，我敢保證，他這肯定是被人下了蠱了。”
“蠱？”
“恩。”
用手指在男人的皮膚上點了幾下，那血淋淋的皮膚下，一塊軟，一塊硬，一摸之下，頓覺毛骨悚然。
江小望將他手臂上的繃帶拆下來，仔細翻看，短暫的沉默之後，他轉頭看向老者，“你家裏，有黃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