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白酒喝完後幾個人又喝掉了一箱啤酒,散場時,老付覺得頭暈得厲害,就被小果扶到樓上的一個房間裏躺下了。昏沉中老付睡了一個小時,醒來後發現身邊躺了個裸體女人,緊緊地摟著他的胳膊,仔細看才知是黃娟,再看看自己竟然也是一絲不掛。他隱約記得臨睡前好像跟身邊的女人做了那件事,瘋狂得可以。老付的臉便紅了,他趕緊翻身爬起來,欲穿衣服走人,卻被黃娟從後麵抱住,脫身不得。老付伸手去床頭櫃上拿煙,手卻無意識地碰到了黃娟光滑的身體,黃娟趁勢倒在了他懷裏。老付想努力克製自己,別再犯糊塗,可剛吸了兩口煙,整個身體就燥熱起來,加之黃娟一雙手的撫弄,想跟其做那件事的欲望竟無比地強烈起來。他實在克製不住自己,隻好把黃娟的身子抱住,並壓在身下。兩人結束動作後,老付發現黃娟的臉上滿是淚水,他就驚詫地問她為啥哭了。黃娟滿臉羞怯地說,她是喜極而泣。見老付不解,黃接著說,打跟付所長認識那天起,她就希望自己能跟付哥間有這種親密的接觸。黃娟緊接著道出了她想接觸老付的真正原因:黃娟有個弟弟在車站廣場上開間小旅館,經常聚眾賭博,幾個月前被車站派出所給取締了,還把弟弟送了教養所。黃娟想靠上老付這棵大樹,試圖給其弟解除教養。老付說想給你弟弟解除教養需從兩方麵努力,一是你弟弟在裏麵的表現,這很關鍵,也是辦成這事的基礎;二是得找關係做鐵路公安處主管勞教的領導工作。黃娟聽了老付的一席話破涕為笑,摟住他脖子嬌媚地說,就覺得自己沒有看錯人,這輩子能夠認識付大哥算是有福氣,她弟弟有救了。黃娟還跟老付說自己手頭有點積蓄,如果辦事情需要打點人情,她可以都取出來。老付臨時走,黃娟還暗示他說,知道付大哥幾年前就死了老伴,從今往後,她黃娟整個人就是付大哥的了,她願意伺候他一輩子,不離不棄。
從貓搜魚餐館回單位後,老付先過問了被抓的幾個鬧事的票販子,做過筆錄之後,老付責成手下的辦案民警對幾個人統統做了罰款處理,然後把人放了。他還找了鐵路公安處自己一個戰友,真就給黃娟的弟弟辦了保外就醫手續。
過了這個春天,城市的雨季就接二連三地來了,老付的心情好轉起來,一是黃娟到了他身邊,這意味著結束了自己的單身生活,沒有女人的日子把老付的生活弄得很亂,可以說是方方麵麵都使得他力不從心。自打有了黃娟的加入,老付開始把時間和精力都投入到工作當中,他帶領所裏的民警不分晝夜地在車站廣場蹲點設伏,端掉了幾個賭博詐騙和盜竊團夥,使站前地區暫時恢複了安靜。讓老付心情有所好轉的是上邊來了一個工作組,考核他進局公安處,頂一個副處長的缺,這也是老付工作幾十年來夢寐以求的事情。因為老付從老婆去世後,一直和唯一的女兒分隔在兩地,他在這座城市的車站派出所工作,女兒則考到了省城的一所衛生學校讀書,自己想照顧她都脫不開身。女孩不像男孩,可以撒開手放任不管,女孩子是多少讓做家長的有些擔心的,社會太複雜,如果能順當當回到鐵路公安處,當不當副處長到無所謂,至少能跟孩子生活在一起,盡一個做父親的責任。老付在跟工作組同誌談話時說,無論晉升否,他都會正確對待這個問題,並一如既往地幹好工作。
跟工作組談完話的那個晚上,老付打電話找了貓搜魚餐館的老板娘,因為他記得幾周前在一塊吃飯時那個女人曾托他給黃娟的弟弟辦解除勞教的事,並答應事成送給他五萬塊錢作為酬勞。在電話裏老付說了黃娟弟弟的事已經有了眉目,聲明過兩天自己要去省裏出差想取那筆錢,順便給幫助辦事的領導帶過去。老板娘說沒問題,黃娟妹子已經把那筆錢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取走。還說為了表示謝意,還多給準備了一萬。老付決定把錢取回來,讓它們真正地派上用場,他過幾天真去省裏,一是活動下自己工作的事,二是去給女兒交下學期的學費,也得給孩子添幾件衣服了。
老付在去省城的長途汽車上接到車站派出所副所長吳國濱的電話說票販子小果他們那夥人又到售票大廳鬧事,他們雇用了幾個流氓打手打傷了兩個買票的旅客。原因很簡單,就是那兩個旅客向執勤民警舉報了他們高價販賣火車票的行為。吳國濱說受傷的旅客已經送鐵路醫院救治,凶手抓住一個,有兩人在逃。老付恨得牙根直咬,他馬上跟副所長下令說要不惜一切代價抓住另外兩名凶手,決不能讓他們逍遙法外。
撂下電話沒多久,黃娟便跟貓搜魚餐館老板娘先後打來電話,給被抓和在逃的打人的票販子求情,並許諾事後重謝。老付沒理會她們,下車後徑直去了鐵路公安處,老付向處領導彙報了近期派出所打擊票販子的行動計劃後,聽他彙報的處長老周提醒他在加強隊伍建設方麵還要下點工夫,說公安處已經接到下邊的舉報電話,有群眾反映他們派出所個別民警跟票販子勾搭連環,稱兄道弟在一起吃吃喝喝,是違反公安紀律的。處長老周的話使老付的臉一下子就紅了,他想到黃娟躺在自己懷裏的嬌羞模樣,心免不了怦怦跳了幾下。從公安處大院出來老付想自己是該檢點些了,他暗自打定主意,等這次提上職務調到省城後,一定好好工作,潔身自好,帶女兒好好生活。老付在去看女兒時,黃娟給他打來電話說已接到正勞教的弟弟的信說已通知他被減刑,黃娟說等老付從省城回來一定好好謝他。跟女兒吃晚飯時,鐵路公安處的處長老周也給他打來電話說局領導已同意為老付呈報副職,這兩個跟自己相關的消息讓老付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他跟飯店的服務員要了瓶白酒,自己喝起來。
飯後,老付跟女兒去了她學校附近的一家小旅館住宿,等進房間時老付跟服務台的女人發生了爭吵,原因是那女人誤以為老付帶女兒一起開房間管他要雙倍的錢。老付說隻有他一個人住,孩子回學校住。老付掏完錢拿了房間鑰匙女兒便跟他告辭回學校了。那女人不依不饒地嘀咕說老付狗戴帽子裝人,想幹壞事還往臉上擦胭粉。老付就明白了她說話的意思,見女兒走遠便小聲問那女人說,附近學校的學生經常跟陌生人來開房住宿嗎?那女人一臉輕鬆地說,經常啊,那些女娃太現實了。老付慌張地問,真的嗎?難道就沒有人管呀?女人說,賺錢交學費買衣服穿呀,人家自力更生、勤工儉學,誰管呀。老付的臉就嚇白了,坐在服務台前的沙發上悶頭吸煙。一根煙快吸完時,趕巧來了一對男女,男人噴著酒氣說開間雙人間,服務台裏翻賬本的女人立馬臉上堆了笑說開房間可以,得付雙份的錢。男人未加思索便付了兩張鈔票,然後拿鑰匙拽女人上樓。女人卻拎包朝門外走,推說家裏有事得回去住,男人卻動了氣,扯住女人頭發往樓梯處拽。老付眼看著女人被那個醉酒的男人強行拽上了樓,就掏出手機,給省城火車站的站前治安隊掛了電話,十幾分鍾後進來兩個穿警察製服的民警,上樓把那對男女帶了出來。服務台裏的女人惱羞成怒,指著老付罵他狗拿耗子多管閑事,那個喝醉了酒的男人便知道了是老付破壞了他的好事,在走過老付身邊時朝他臉上掄了一掌,被老付擋住,腳下順勢一拌,將其弄了個狗搶屎。男人爬起身,猛地從懷裏摸出把刀,朝老付瘋狂刺過來。老付見情勢危急,就掏了身上的配槍,頂在了他的腦門上,說再他媽的動就敲碎你的腦殼,嚇得那男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兩個民警見狀也慌了,都跟著掏出槍來圍住了老付。老付收槍掏出警官證,亮給兩個民警看並說自己叫付朝勇,是你們新來的副處長。兩個民警便站好身子給他敬禮,說處長好。老付哈哈笑著糾正說,是副處長,然後示意民警將那對男女帶回治安隊處理,自己也得休息了,明天還得去湯旺河車站看同學。
夜深之後,老付仍沒睡著,給派出所值班室打電話,跟副所長小顧說,馬上製定一個整頓火車站附近營業場所的方案,等他回去呈報上級批準就實施,一些不法分子簡直太猖狂了,不整治是不行了。
一夜輾轉反側,老付沒怎麼睡好,他是擔心自己的女兒,一個人在省城裏讀大學,一個沒母親嗬護的孩子,隨時都在經曆著社會的風雨。壞人太多了,老付感覺他們這些個當警察的人肩上的擔子沉甸甸的。
早飯後老付買了張去湯旺河的火車票,上了一列老舊的客車,是硬座,隨著車晃蕩了四個多小時到了林區小站。老付曾在那個四等小站當了三年的站區民警,
他跟那兒的副站長是同學,前段時間副站長的兒子給他寫信來借錢,說他爸病了,老付雖說給寄去了錢但還是有點不放心,決定趁這次到省城出差的機會去看看。老付跟那個副站長同學是有交情的,他在那個車站當民警時,遇見過兩個在候車室盜竊的賊,與之搏鬥時被刀刺傷住院治療期間,是副站長在身邊照料的他。老付想受人點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才不失為做人的道理。
在火車上晃蕩了一天一夜後,老付在那個叫翠嶺的小站下了車,通過問車站外勤值班員他找到了副站長的家。替其看家的遠房堂妹把他領到了小鎮的衛生院。副站長已經病得奄奄一息了。他哭著拉住老付的手絮叨從前的時光。老付也掉了眼淚,跑樓下去把副站長的醫藥費給結算清。老付臨走時,問他還有什麼要求?副站長說他唯一的兒子在省城城高子的勞教所呢,打架鬥毆傷了人,自己怕是沒有活著的希望了,就腆一張老臉拜請他幫忙把那臭小子給接管了,別在期滿解除勞教時再度成為無家可歸的浪蕩崽,這也是他唯一的一塊心病呀。老付把孩子的名字和情況記在隨身帶的小本子上,叮囑副站長放心,他會把其當自己的兒子看待的,不僅要在其解除教養時將他接回家裏,還要想辦法幫助其就業,讓其成為能夠自食其力的人。老付拎兜子出病房門時心被刀子割了般地難受起來,他看見病得麵容憔悴的副站長正爬起身趴在床上朝他費力地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