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福樓,今早的大廳食客並不是很多,零零散散。
先前門外那幾位阿伯正在飲茶閑聊的清閑,手中提握金籠不時晃上一晃,金籠之中幾隻黃鸝雲雀嘰嘰喳喳鳴的歡快。
裴燭環望了半響,無神目色滯留在了角落靠近木窗的一張方桌之上。
一個高紮發髻的高挑寬肩灰衣男子正背對著自己,一把黑柄修長鋼刀橫放在方桌之上,邊上還擺著一把黑鋼短匕,此人便是刀手聶風行。
聶風行身前擺著一小碗素麵,一壺白瓷竹葉青與一小碟醃蘿卜絲置於身側。
裴燭微眸深吸了一口大氣,這一臉的無奈呀,思前想後琢磨了半晌,一歪頸,罷了,垂首扭頸硬著臉皮便走了過去……
啪!
手中提著的那深黑包裹直接扔到了方桌之上。
聶風行一驚,手中竹筷差點掉了……
瞪著怔怔眸子的聶風行直勾勾盯著包裹,那一橫細細胡須之下兩撇薄唇,口中素麵差點哽咽喉中,忙端起眸前那一盅盞竹葉青,輕飲了進去,這一口大氣啊,總算提了上來……
這是想噎死我嗎?
“聶風行……”裴燭冷冷一語音色似二人四周起了一層冷霜。
那冒著一絲溫熱氣息的竹葉青也頓失了昭昭暖霧。
聶風行凝了半晌包裹,歪頸輕輕抬眸,將手中那一白瓷盞杯盅輕輕置與身前,又推到了身側,“叫聶大哥……”
“聶……”裴燭眨了眨眸子,一愣,扯淡,要本大爺稱呼你為大哥?你瞧瞧你那模樣,我當你叔叔的年紀都快夠了,忙一臉嫌棄的擺了擺手,深深歎了一口大氣,“身為刀手你也算是夠講究的了,知道嗎?這盛福樓裏唯一做的最紮實也是最能拿出手的菜碼便是這碗素麵了,其他還真都是一些花團錦簇的麵子菜,沒什麼可吃的,當初他們家便是因為這一小碗素麵發的跡,你瞧瞧,沒想到這才幾年的光景啊,如今竟有了如此之大的門麵,而且還是這京都城一等一的酒樓,不過對你來說隻吃這麼一點兒點兒,身為刀手可還有得氣力接活兒?”
聶風行將那小碗中的最後一口素麵緩緩吃進了口中,輕哈了一口溫氣,冷冷目光中透著一股莫名寒意,“自己搞不定了?”
呃……
裴燭那目色無神的眸子狂眨了起來,可又不能氣,皺眉垂眸思量了半晌,輕甩了一聲,“這……這人嘛,尤其是高手,難道就不想挑戰一下自我了?跟你實說了吧,那可是一等一的高手呢……”
微微仰首的聶風行輕輕靠在了椅背上,“隆興堂的大劍師竟然說一個小女子是一等一的高手?你們家那破門樓子是不是把你給砸傻了?”
“聶風行!”裴燭今早本就火大,還被如此羞辱刁難心中更是不悅,手中長劍直接杵在了身側。
看來那女子當著自己麵兒拆了隆興堂門樓子這事兒已經傳遍京都城了……
姥姥……
似乎並未在意的聶風行,隻是手中竹筷又輕輕夾起了一條細細醃蘿卜絲,輕入口中,慢慢咀嚼了起來,“幹嘛?看你這架勢是不是要與我比一比到底誰的手快?”
裴燭的臉不由得麵癱了下來,“這次不為殺人,隻是決鬥……”
聶風行輕輕搖了搖頭,一臉苦笑,這裴燭還真是能扯,自己問他誰的手快手慢呢?
這人竟然直接不理自己這茬兒了……
給生生劃過去了?
可以,可以,要不說是一等一的大劍師呢……
一臉無奈的裴燭目若利刃,輕瞟了一瞟那方桌之上的長刀與短匕,媽的,誰們家吃飯把長刀短匕扔桌子上呢?這麼囂張,又斜睨了一睨自己身側的那把長劍,心知肚明的很啊……
誰的手快,你的手快唄……
又不是沒切磋過……
多年前,自己曾經隻身闖入洛月書院武鬥大會那成名的一戰,鏖戰上百名的劍師呀,就在自己殺了一個昏天暗地完全收不住手的時候,一名十來歲的少年挺身躍到了自己身邊,抽刀便起,隻是一刀便硬生生擋住了自己的長劍,那力道風速,自己的長劍差點沒脫了柄,後來才知道那少年的名字,雙火居士的門生,聶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