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廟內祭禮官員屹立在各自的崗位等候多時，九聲長呐後，祭禮開始。
豔陽如火，不一會禮服便被汗水層層打濕。念著將來要處處壓過石烈白，我強忍著沒有裝暈打斷儀式，待全套儀禮完成，整個人如同脫水一般腳步虛浮。踏進熙鳳殿的殿門，我立刻沒有形象地大叫道：“玉茹，快來幫我拆頭發！”
玉茹領著六位美人迎出來，行了禮，道：“娘娘，婢子有事情稟報。”
“什麼事？”我讓郭雙成等人都退了，和玉茹走進椒房。
“怡心殿尚官寶錦說，太皇太皇有旨，祭祖完後，娘娘去怡心殿與諸妃以家禮相見。”玉茹說。
見玉茹臉色不悅，我問：“怎麼了？”。
“若是國禮相見，該諸妃來棲鳳殿拜見娘娘，行禮後跟隨娘娘去給太皇太後請安。直接去怡心殿與諸妃以家禮相見，不合宮儀，明擺著貶低娘娘。”玉茹說。
我笑著撥固定鳳冠的小釵子，道：“鬥這種事總要有來有往，才有樂趣，隻我處處要強壓製她們有什麼意思。”
玉茹苦笑，道：“其實娘娘嫌鳳冠太重，禮服束身吧？”
“你既知道，還不快幫我取了這個累贅。”我笑道，絲毫沒有被戳穿的尷尬。
玉茹知道我不肯為規矩委屈自己，隻得幫我摘鳳冠換禮服。
嘴上說不介意被昊人輕慢，終不甘心乖乖聽話，眼睛一轉，我道：“半夏，將那套太後給我做的紅朱紅暗金繡百蝶長衫拿來。”
聞言，玉茹眼睛瞪得老大，顫聲道：“娘娘穿那個？”那件長衫的囂張給她留下深刻的印象，沒進宮前胡亂穿穿罷了，在昊宮中穿那個，實在讓她無法接受。
我笑道：“怎樣？太後娘娘專門給我做的，我在魏宮裏天天穿。”
“可是……”
“這就是她們想輕慢我的下場，你認為她們有膽拒絕？”我笑著打斷玉茹。
玉茹歎氣。
派人去東宸宮打聽石烈白換好衣服，我忙上輦趕到東宸宮門口與他同行。
之前在祖廟行禮，石烈白和我同樣受折磨，似乎忘了早上我給他氣受的事，看我的表情有一種同病相憐。此時緊板著臉，看也不看我，是不是在東宸宮見了什麼人，聽了什麼？我撐著頭，尋思怎麼把探子放到石烈白的身邊。
輦在怡心殿停下，石烈白下輦徑直往殿內走，我緊緊跟著。殿內外侍立的宮女一個個驚愕地張大嘴巴望著我，完全忘了規矩。
不知道是不是在氣頭上，石烈白沒有發覺周圍人的異常，進殿後直接走到殿中間蕭太皇太後麵前頷首行禮。
殿內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我的身上，隨我的腳步而移動。
石烈白這時候才覺得不對勁，順著蕭太皇太後的目光回頭，頓時也變成大嘴鱷魚，木呆地看著我。
我邁著一步三晃的文人步子，慢慢踱到蕭太皇太後麵前，拱手笑道：“太婆婆在上，孫媳有禮了。”說話的同時，我仔細打量她。七十歲的老婦人，滿臉銀發簪著兩枝碧綠玉釵，臉上皺紋雖多，因為保養得當，皮膚微微散著光芒，褐色繡萬事如意襦衣，胸前掛了兩串翠玉項鏈，低調的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