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繼續恨著(1 / 2)

雪也下了,冬也入了,眼看著年三十了,皇城中一紙詔令,東陽村心知肚明的那些人提心吊膽。

宋餘年自打娘胎裏出來,第一次離家過年,這滋味,隻剩一落寞。宋靜怡依著父親宋經元的吩咐,時隔多年再次走進秦家老宅,不複往日的堂皇,入眼皆是寒酸破敗。想來這些年秦瑾瑜倒真是將敗家子做的淋漓盡致,秦縱橫所剩無幾的一點家當早已魂不知何處。

五十兩銀子,對於宋家來說,不過是丁點的牛毛,而對於尋常百姓家來說,那可是全家幾十年的開銷。宋靜怡將銀子給了秦三,本想著避嫌之說早早離開,卻是被秦三給叫住了,回過頭看著眼前的男人,宋靜怡實在想不出自己跟他有什麼好說的。

秦三倒是想的直白,有人送銀子不要白不要,可是這娘們這麼冷不丁的,總歸不是個事。畢竟被一個人惦記是好事,可是被一個人恨著,那就不見得有多驕傲的了。宋靜怡這娘們心中那結若不給她解了,秦三離開東陽村都覺得脊梁骨颼颼冷風吹。

門前的老槐樹隻剩下光禿禿的枝幹,自打爺爺走了之後,秦三就沒有打理過這棵百年老樹。樹跟人一樣,沒了條理,也就隻剩個混吃等死了,沒了枝繁葉茂,也沒了圍坐的人群,三年光景這麼一晃,冷不丁的一看,秦三方才覺得這老槐樹原來是爺爺生前最喜歡待的地方。

繞了一圈,才在一塵封的角落裏尋摸出一條板凳,遞給了宋靜怡,秦三自個兒卻雙手撐在袖子裏蹲在了老槐樹下。兩個人就這麼相對望著,本該是平起平坐,可秦三這麼一蹲,卻就像是在宋家門前,立馬有了涇渭分明的高低之分。

秦三靠著老槐樹,歪著頭眯眼看了看天邊的夕陽,昏睡了一天,這會兒的精氣神還沒回來,總有些渾渾噩噩。瞧了眼端坐不語的宋靜怡,嘴角微笑,不管這娘們現在心裏是怎麼想的,總之能麵上心平氣和的坐這兒,對於秦三來說,這已經是一大突破。

“我就一直想不明白一事,你能給我說說?”

宋靜怡看著微微笑著的秦三,淡淡說道:“你那滿腦子齷齪想的肮髒事,你又能明白?”

“哎!可別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秦三衝著宋靜怡咧了咧嘴說道:“這事兒,還真就跟你有關係。”

宋靜怡按捺著心中的憤懣瞪了眼秦三,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吐象牙的那是大象,狗嘴裏吐出的隻有‘汪汪汪’!”

看著秦三佯裝的惡狗模樣,宋靜怡終於是輕笑了一聲。不得不說,秦三在某些時候,說成是幽默感的死皮賴臉,確實是開場白的最佳手段。縱是冷若冰霜的宋靜怡,遇著秦三,也有冰雪融化的時候。或許,這就是宋靜怡心底深處對於秦三別樣情感的因素,再密不透風的刻板,也招架不住毫無章法的亂拳,自己苦心演繹出來的不屑一顧,遇上秦三的恣意,便總會功虧一簣。

宋靜怡抬眼看了看秦三,道:“這幾年這樣度日,真就覺得心安理得?”

“怎樣度日?”

秦三裝模作樣的疑惑在宋靜怡的眼裏堪稱拙劣,沒有理會秦三的自我演繹,道:“我也曾聽聞,你兩個哥哥突然離開,如今老秦家隻能靠你秦瑾瑜撐著,莫非真要絕跡?”

“小門小戶,哪來的什麼絕跡不絕跡的。”秦三咧了咧嘴,道:“他倆既然選擇走,必然是有走的原因。爺爺都沒有留下他們,說明爺爺也想他們走。”

“可是,你心裏真是這麼想的?”

秦三驟然抬起頭緊緊的盯著宋靜怡,他沒想到這娘們的心思竟然這般玲瓏!對於兩位兄長的突然出走,秦三又豈能毫無怨言?可是怨也罷恨也罷,終歸是一個娘胎裏出來的,走就走了,可爺爺也不在了,老秦家落在了自己身上,難呐!

“以前我問過爺爺,他們為什麼走,可是爺爺不說。”秦三挪了挪身子,緩了緩發麻的雙腳,道:“記得,當年我第一次跟著爺爺進蒼鷺山打獵,也是大雪紛飛,百獸橫行獠牙嗜血,頭一回見那陣仗,雖然臉上沒啥,可心裏怕啊,兩腿顫悠悠的直打晃!就那天宋餘年放走了山下老馬,抹黑下山的時候我摔斷了腿。打那以後,我心裏發誓是打死也不進山了。可是後來經不住大哥二哥的說道,終於哥仨一起跟爺爺又進了蒼鷺山。”

“遇著一野豬,五六百斤的龐然大物啊!就是我們四個加一起都沒它一個畜生大!要知道,狹路相逢,並不是像古人說的那樣勇者勝這般豪氣,那可是你死我活!爺爺飛奔引著那野豬,大哥二哥搭弓射箭,我什麼也不會啊,就在一旁看著。接連射了約莫十多箭,那野豬方才轟然倒地。我們高高興興的下山,晚上燒酒配野豬肉,那叫一個香!那時候我就想,爺爺和大哥二哥這得算是文武雙全了吧!有他們護著,我這輩子就是一廢物,那也能落個坐吃山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