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入夥(1 / 2)

吃過早飯,爺爺催出著我去和尚廟報道,並且把裝女鬼的小瓶子又跟我要了去。他說女鬼這件事不用我再插手,一切由他來辦。我擔心爺爺會有危險。爺爺胸有成竹上地說,施術那人道行不濟,是個半把手兒(隻懂皮毛或者學藝不精的),沒事的。我有些質疑,問爺爺,您能肯定嗎?爺爺說,如果是真正的邪教徒,以他們的手段,女鬼就是借助活人血液裏的陽氣,也不可能從屍身裏跑出來,這個施術者或許是邪教徒的後代,但是手藝不精,對付這種半把手兒,他還是把握的。

我見爺爺一副十拿九穩的樣子,也就不再顧慮什麼,轉身到自己臥室,收拾了一些貼身衣物和牙刷毛巾之類的日用品,還把那塊玉刻找出來,悄悄塞進了衣兜裏。

爺爺竟破天荒把我送出了家門。當我走出一段距離後,心有所感的一回頭,遠遠看見爺爺還在家門口站著,他見我回頭,居然舉起手裏的煙袋鍋衝我揮了揮手,我竟莫名其妙地鼻子一酸,好像從此以後再也見不到爺爺了似的。

當年的我,並不是真的想離開爺爺到廟裏去住(流淚中……),而是想擺脫爺爺的視線,找機會溜進城,把那塊玉刻賣掉。我那時還年輕,想法既單純又單一,認為隻要賣掉玉刻,弄到錢,重修了太一觀,爺爺就不會再趕我去當和尚了。

單一的想法,單純的我,根本就沒意識到有些事情,是我無法想象的,是盤根錯節、百詭莫辯的!

那天離開家的時間,大約是早上七點鍾,我見離十點還早,就在半路找了個偏僻的草窩,抱著那幾樣裹成包袱狀的行李,迎著初升的朝陽,舒舒服服躺下,兩眼一閉,美美地睡上了。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睡了過去。

當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的時候,嚇了一大跳,原本懷裏抱著的行李不見了,變成了一個軟乎乎、毛絨絨的紅色玩意兒,我呀地驚叫一聲,順手一掀,把那玩意扔了出去。與此同時,我聽到那玩意兒也發出“呀”地一聲驚叫。我頓時一愣,因為聲音聽著有點耳熟。

我飛快從地上站起了身,就見那紅色玩意跌在草窩裏滾了幾滾,也翻身站了起來,而且滿眼委屈地瞪向了我。

我無語地抬起手,在自己光禿禿的腦袋上撓了撓,說道:“柔兒,你幹啥呀?嚇我一跳。”

那紅色玩意,就是狐仙柔兒,我不知道她啥時候鑽我懷裏的。

柔兒並沒有理我,嗖一下跑到我身旁的草窩裏,叼出我的行李:“給你!”漂亮小腦袋一甩,把行李丟給了我,然後跳進草窩跑沒影兒了。

我抱著行李,愣愣看著柔兒消失的地方,心說,小狐仙今天咋這麼反常呢?咋跑我懷裏睡上了?轉念一想,她是不是……

有可能!

若有所思地把嘴角一咧,揶揄地笑了笑,又搖了搖頭。隨後,我揉了幾下還有點惺忪的眼睛,抬頭看了看天色,太陽已經升起老高,光線有些刺眼,看太陽在天上的位置,估計應該快十點了,趕忙把包袱穿過胳膊挎在肩上,快步向金燈寺趕去。

金燈寺門前,是一條六車道寬的大馬路,由山下直通廟門口。雖然一路上坡,但路麵寬敞平坦,比那些崎嶇山路不知道要好走上多少倍。我聽人說,這條路是前幾年一個佛教信徒捐錢修的。

今天恰逢陰曆八月初一,在我們這裏,初一、十五,是給佛爺們燒香的大日子,每個月的這兩天,金燈寺都是門庭若市,熱鬧異常。

這時上山的香客已經絡繹不絕,有些還是從外地趕來的,他們中有步行的,有開車的,也有騎自行車摩托車的,還有些老人趕著騾子車或是毛驢車,車上坐著老伴孩子。整條大路上就像趕集似的三五成群,熙熙攘攘。

看到這樣的情形,我的目光是火辣辣的,想想我們家的道觀,心裏那滋味兒,就別提了,想著如果我們家道觀香客能有這規模,我也就滿足了。

路上那些步行的香客見到我,都會雙手合十,衝我虔誠地拜一下,我也趕忙雙手合十逐個回禮。一路下來,差點沒把腰撅折了。

好不容易來到山門前,還沒到廟門口兒,遠遠看見門前石階最下層坐著個禿腦袋的大肉球,其實說“大肉球”有點誇張,圓分隻是比一般人胖了那麼一點,和真正走路都連籲帶喘的大胖子比起來,還相差甚遠。

圓分看到我,忙從石階上站起身,穿過人群,一臉掛笑向我跑來。這胖和尚給我的第一印象還不錯,屬於體胖心寬、吃飽就睡那種,沒什麼心計,而且待人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