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分來到我跟前,相互行過禮之後,一把拉過我胳膊上的行李,非要替我拿著。其實就那麼幾件不值錢的內衣(如果把外套也帶來,那我的腦袋真就是被驢踢了。),真不好意思讓他幫我拿著,見他不依,隻好給了他。
人流中,他一邊給我帶路,一邊對我說,他師傅已經和主持打過招呼,廂房也已經給我安排好,隻要進去和方丈見個麵,然後再到他師傅那裏點個名就行了。
其實來和尚廟我一直有層顧慮。於是我就問他,我到了廟裏用不用念經啦,做早課晚課,掃地挑水啥的?圓分答非所問說,如果當上出台僧就不用了,出台僧晚上出去幫人驅邪捉鬼,白天可以睡大覺,到了吃飯點兒,還有專門的小沙彌喊吃飯。我一聽,言下之意,如果不是出台僧,我也得做那些。
掃地挑水我倒不在乎,就怕嘰裏呱啦念經文,本身是修道的,現在改行陪和尚念經,想想都覺得荒唐。
再者說,隔行如隔山,來到和尚廟啥都得重頭兒學,如果願意學,那也說的過去,像我這樣兒的,太一道未來第三十七任掌教,有可能再學和尚打坐念經嗎?
我在心裏暗自下了決心,無論如何也得混個有特殊待遇的出台僧做做。
金燈寺的布局,之前大致介紹過,依次是:山門,左鍾樓,右鼓樓,天王殿,大雄寶殿,藏經閣,除了這些,還有明鏡池,假山,竹林,花草坪,演武場,一條從山上引下來的山泉溪(流入明鏡池,池底可能通著別處,溪水流入之後,池水卻不見漲,很是奇異)。
在寺院周圍,全是格局一樣的廂房,也可以說是臥室,供和尚和留宿的香客休息用的。在寺廟西北角還有一間較大的齋堂,那是和尚們用齋的地方。
跟著圓分穿過天王殿,來到大雄寶殿右側一個偏殿(大雄寶殿左右兩側分別有兩個小規模的偏殿,供和尚們念經用的。)。這時裏麵一個身穿袈裟的老和尚帶頭坐在蒲團上,臉衝著裏麵的佛像,背對著敞開的殿門,正領著一幫人(前排一水兒的和尚,後麵全是俗人),在裏麵咪哩嘛啦念經。圓分說,最前麵穿袈裟的老和尚就是主持方丈,正在做早課,稍等一會。
聽圓分這麼說,我忍不住抬頭向天上看了看,心說,這麻痹都快晌午了還做早課。
圓分說完,自己也走了進去,坐在前排一個蒲團上嘰裏呱啦念上了。
在配殿門口足足等了能有一個小時,這幫和尚的早課總算折騰完了。等和尚和那些俗人散盡之後,圓分把我帶到了方丈跟前。
我打眼一瞅這老和尚,年齡大概在八十到九十歲之間,眉毛胡子全是白的,而且眉毛特別長,低垂著都快遮住眼睛了。這種長眉毛在民間那些相師眼裏,叫做“長壽眉”;四方佛爺臉,麵色微黃,莊嚴淡定,乍一看就像雕塑出來的;身材不高,偏瘦,不過渾身上下透著那麼一股不可褻瀆的威嚴神聖感,感覺和之前那個執事僧相比,像位正兒八經的得道高僧。
我剛忙上前一步,打了個佛號,欠身施禮。
老和尚淡淡還禮,隨後就開門見山問我,在哪座廟宇出的家,出家幾年了等等等等。這些累贅的寒暄話,我就不再複述了,反正我來之前,已經把能想到的全想到了,並且在心裏溫習了好幾遍。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問啥都是對答如流。
老和尚問了我的來曆和一些修行道理之後,似乎對我的表現很滿意,長眉毛下一雙淡定的眼睛微微帶笑,衝我點了點頭,他可能覺得我年紀輕輕,就對出家修行一理參悟的這麼深刻,是塊當和尚的好料子,但他並不知道,我的這些理論,全部來自我從小研習的道家學說。
《西遊記》裏的禦弟哥哥曾經曰過:“衣冠雖別,修行之理則同。”
最後,我向老和尚提出要做廟裏的出台僧,老和尚並沒有露出太大驚訝,可能我之前抓女鬼的事,圓分他師傅已經和老和尚說過了。不過,老和尚說,做出台僧並沒有那麼容易,必須先要通過考驗才行。
我迫不及待地問他,什麼考驗。
老和尚把雙手合十,眼睛微閉,說了兩個字:念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