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黎明,寂靜的山路,兩個寧酊大醉的和尚,因為凡塵俗事,竟鼻涕眼淚一大把,哭的稀裏嘩啦……
唉——,倆可憐的孩子!
也不知道怎麼回到的寺廟,等我第二天醒來時,已經是正午時分,而且還不是自然醒,是被廂房外麵嘈雜的人聲吵醒的。
從床上卜一坐起,腦袋嗡地一聲,仿佛渾身的血液全部衝向了大腦,隨之一陣脹痛,嘭嘭嘭嘭,整個腦袋似乎都要裂開了。
宿醉後的下場!
抱著腦袋打眼往自己身上一瞅,鞋都沒脫,僧袍上滿是塵土汙垢,有些地方還破了小口子,也不知道昨天在路上摔了多少跟頭。
翻身下床,揉了揉脹痛的腦袋,見圓分還在酣睡,口水流的滿枕頭洇濕,他的鞋也沒脫,雙腿夾著被子,鋪蓋上蹬的滿是鞋印。看他這放浪形骸的姿勢,好像正在做春夢,估計昨天美女看多了,造成了不良反應。
我沒叫他,聽外麵嘈雜聲越來越大,開門走了出去。
我們的廂房,在寺院的偏北方,大雄寶殿和藏經閣之間,出門正對著明鏡池。
廂房外陽光明媚,空氣不錯,我站在清涼的池水邊深呼吸了幾口氣後,感覺頭痛減輕,轉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聲音是從大雄寶殿方向傳來的,聽著人還不少,嘈雜中似乎若隱若現間夾著一些哭泣和謾罵。
我覺得挺奇怪,隨即繞過明鏡池,沿著一條花草路向大雄寶殿方向走去。
當我轉到大雄寶殿東牆,向右一拐彎兒,就見寶殿門口站了足有四五十號人。十來個僧人,三四十個俗人,有男有女,還有個拄拐杖的老婆子。
那些俗人個個情緒激動,有的擼胳膊挽袖子,有的指指點點破口大罵,那老婆子更是把拐杖在地上拄的“叭叭”響,一群人像是在鬧事兒,其中,還有兩個衣著身形看上去都很年輕的女孩,學生打扮,肩上都背著一個黑色書包,披頭散發,正坐在殿前石階上掩麵抽泣。
那十來個僧人,這時“一”字形排開,現成一道“人牆”,把那些鬧事的俗人擋在大殿門口,雙手合十,個個一副孫子相,連連給那些人鞠躬作揖。
在那十來個僧人身後,那就是那道“人牆”後麵,麵衝大殿門口兒,跪著一個黑臉和尚,直挺挺,泥塑的一樣,跪在那裏巋然不動,那架勢好像在麵壁思過似的。
黑和尚引起了我的興趣,因為我來寺裏之後,還沒見過他,忍不住多瞅了幾眼。黑和尚的年齡可能要比我稍大一點兒,看身形個頭應該不低,僧袍下肌肉凸鼓,長得很結實,就是那張黑臉顯得有些麵目可憎,橫眉鷹眼,懸鼻闊口,胡子拉碴,活像個瘟神。似乎那三四十號鬧事的俗人就是衝他來的。
我還沒走到近前,方丈和圓分他爹,也就是那個執事僧,雙雙從大雄寶殿裏走了出來。兩個老和尚都是一臉凝重,走過黑和尚身邊時,他們顯得很無奈地低頭看了看他,然後快步向那群俗人走去。
我這時心裏蠻有些幸災樂禍的滋味兒,過去隻見來廟裏燒香拜佛的人,還沒見過來廟裏鬧事的。這對於身為一個道士的我來說,也算得上一道異樣風景呀!
再者說,來這裏鬧事好啊,都來了才好呢,如果金燈寺的名聲臭掉了,那這些施主們就會全部跑去俺們太一觀,到時候俺們太一觀香火旺了,咱就不用在當這裏和尚,直接亮出咱太一道第三十七代掌教的身份,可比當一個小和尚牛逼多啦!
等我胡思亂想著走到近前時,那些鬧事者情緒多少被方丈平複了一些。就聽方丈說:“隻怪本寺管教無方,才出此惡徒,諸位施主放心,今日,貧僧一定還兩位女施主一個公道……”
說著,方丈扭頭對圓分他爹說:“師弟,有請寺裏執法僧,將這孽徒杖戒二十,逐出師門,交予公安部門調查處理。”
老方丈的話,我隻聽了個後半截,把誰杖戒二十逐出師門?還要交到公安局?是那個黑和尚麼?
我似有所悟地扭頭看了看台階上那倆還在抽噎的年輕女孩,十七八歲妙齡,身材模樣長的還挺勾人,心想,這黑小子,不會是調戲了台階上那倆漂亮妞兒吧?
想到這兒,我在心裏嘿嘿嘿幸災樂禍笑了起來,心說,好啊,林子大了啥鳥都往外飛,花和尚犯了色戒,還被人家堵上了門,這黑禿子算是給金燈寺“光耀門楣”了。
沒想到剛來金燈寺第二天就遇上這麼一出好戲,真是難得,咱得好好觀摩觀摩。
於是我好事的又向前湊了幾步,我向前一湊不要緊,竟把麻煩惹到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