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著煙,半躺在山下大石頭上,考慮來考慮去,我忽然想到一個被我險些忽略掉、很現實的問題,那就是,我們白天上山太紮眼,如果山上真有人守衛,他們居高臨下,一眼就能發現我們。
就跟圓分說的,這種鳥不拉屎的山峰,沒事誰會跟它較勁,常年不見有人上一次。再說,我們三個一身僧袍、還是禿頭。眼尖的,老遠就能看出我們是和尚,沒等走到山頂,我們就得暴露。
隨後我又一盤算,最好還是等天黑再上山,有了夜幕做掩護,才是最穩妥的。
想罷,我和圓分他們兩個一商量。圓濟沒意見,點了點頭,沒說什麼。圓分卻提出異議,他說:“天黑上山好是好,天黑涼快,不像現在這樣兒,太陽都快把人點著了,就是……晚上走山路很危險的哦,大師兄你說的,山上還有人守著,咱也不能用手電照亮兒,摸黑上山,這不是找摔麼,萬一一腳踩空……”
我一聽,沒等圓分說完,連忙點了點頭,他說的不錯,我們這些山裏人都明白一個道理,晚上走山路是一大忌諱,野狼和那些不幹淨的玩意權且不說,單就這座山峰,它可不比別處,這山峰可是我們這裏最陡峭、最危險的,別說晚上,白天都沒人願意登頂。這麼多年來登頂的人,屈指可數。
不是我囉嗦,記得前幾年,來了幾個閑得蛋疼的大學生,說要挑戰什麼體能極限,不顧村民勸阻,非要登山。結果,五個摔死了仨,自那之後,誰也不敢再上這座上峰。
鑒於圓分提出的看法,我躺在大石頭上又點了根煙,抽著煙,又琢磨了一會,摸著自己光腦袋從石頭上坐起了身,然後對圓分他們說:“要不這樣吧,咱們現在就上山,等到了半山腰,咱就停下來,在山腰等到天擦黑兒之後,咱再接著往上走。天一暗下來,從山下往下看,那就是一片烏漆麻黑,山上即便有人也看不到咱們,隻要把握好時間,等咱們最後上到山頂時,天剛好黑透。”
兩人一聽,都表示讚同。
在山下大約又休息了半個小時之後,我們三個開始不緊不慢向山峰挺進。
一路無話,就是崎嶇險惡了點,不過還好,有驚無險,雖然圓分兩次差點從山上一頭折下去,但是圓濟似乎早有預料,一直在他身旁留意著他。而我,則負責在前麵開路。
很快的,我們來到半山腰。與其說是半山腰,其實是山峰三分之二位置,也就差二百來米不到山頂,不過,我們不敢再向前挺進。
我們這裏的山,聽老人說叫“立縫”山,也就是說,山石的紋路走向呈上下排列,而不是通常的橫向排列,這種紋理排列,導致山體內部存不住水源,有水就會順著縫隙流到山下。沒水,就不可能長出植物,所以我們這裏的山基本上都是光禿禿的,不是青山綠水那種。話說回來,即便某個山縫裏能長出些蒿草、山棗樹之類的小型灌木,也形不成規模,這一片那一團的,就像脫發人的腦袋,看上去說不出的別扭。
說這麼多,我主要是想說,我們在上山根本沒有可以隱蔽的地方,站在山頂看山下,簡直一覽無餘,如果山上有人,一眼就能看到我們,此刻目測距離山頂僅剩二百來米,再不敢冒險挺進。
隨後三人在半山腰,找了個比較隱蔽背陽的地方,權且藏身休息。此時,除了圓分滿頭大汗,連籲帶喘,我和圓濟基本上沒感覺,額頭連汗都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