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魔主賭魔,朗多還是第一次見到在自己威名下仍然氣定神閑的賭徒,心中由此再添五分謹慎。再行打量狄衝霄,朗多越發覺著此人氣質非同一般,與粗俗臉容絕不相稱,於暗猜中回道:“能說出這話,你已有資格與本魔對賭。此種賭外之賭很公平,也很有趣,就由本魔開始吧。三局皆不用下實注,最後贏者獲得對方手中所有籌碼。”
狄衝霄道:“理應如此,請。”
朗多也不客氣,招過巡場,讓他拿骰子來。第一局就用骰子對賭。
狄衝霄見狀用去賭規製定權,道:“骰子花樣最多了,也都很有趣,這樣吧,我們就按一般三色骰規據玩,附加一個賭規:我們先押結果,再由你搖骰子。”
場中觀戰者聞言皆是傻眼了,這是不是認輸的前奏?!
朗多拍手讚道:“非常妙。與其讓那大小姐橫下心搏運氣亂來,倒不如擺明車馬和本魔拚賭術。心思靈動,占了這賭中之賭的先機,本魔很久沒這麼開心了。三家驗骰子。”
聽者這才恍然,原來郎多選擇骰子做賭具已是在賭,賭的是另兩人的分析力與判斷力,若是隨便定個普通規則,不用賭就已經輸了七成。
八層魂器室內,郭讓見甄家親友大多皆不是腦子靈活之人,便詳做解釋:“千魔絕對有法子在彩櫻小姐下注的一霎那變換骰子,到時就算狄衝霄的賭術能與他不相上下,可揭開骰盅根本用不了三個數以上的時間,那時在揭盅定骰的一瞬間,因賭術對抗出現三人皆不中的可能性就會極大增加,朗多等於贏了。”
甄家親族們聽懂了,不禁感慨找對人了,對付千魔還真是不能光有賭術。
賭廳中,等到狄衝霄驗過骰子,郎多道:“本魔生平隻輸給過魔主一人,就五六六了。”
狄衝霄道:“賭道上,本人自問是至尊人選,壓你一頭,三個六。”
彩櫻對著數十賭項無法做下決斷,最終決定拋銅錢。不幸的是,落下的銅錢壓到二三五與三四六邊界上,換了別的賭戰定是要重選,現在隻能是兩樣皆選了。
朗多道:“看來她更像是本魔的賭伴。現在還要比麼?我隻需護住一杖骰子,到時你就是能有本事將其它兩顆骰子幻變成五個也是沒用。”
身為靈神境強者,無論狄衝霄怎麼隱藏實力,朗多還是能清楚探察到對手體內擁有弱小而又平穩的神光氣息,便在話語中暗點了一下,算是心戰。
狄衝霄知道瞞不過千魔,但也堅信他絕摸不透自己的實力程度,不急不徐地回道:“賭桌上就是這樣充滿莫測變數,因此才令人感到著迷,不是麼?請吧。”他早知會出現此種稀奇古怪的場麵,半點也不驚訝,源自隱神神係的神技“我衰敵更衰”就是這麼讓人心驚肉跳。
朗多隻當“杜威爾”是在死撐,微微一笑後搖起骰盅,不過心中卻沒有絲毫大意,那骰盅忽上忽下、時輕時重。不僅如此,早在驗骰子時就動過手腳,足以關鍵時刻逆轉賭局。
搖得數搖,朗多臉上突然浮現古怪笑容,對麵的杜威爾果然也在驗骰時動了手腳,不僅可以用極微的神光在隔空遙控骰子的翻轉,還在不停侵蝕自己留下的神光印記,若讓他的謀劃得逞,自己就隻能用賭術對抗。默算了下彼此實力差,漸行向留下的神光印記上增幅神光。
這就是千魔無比自信的根源,以他將千術升華為神技的絕世手法,當世能贏他的人還真沒幾個。也就是說,想做他的對手,不僅賭術要高還要是實力接近的滅神師,這種人太少了。狄衝霄雖是夠格,可賭術與實力皆遜了千魔很多,若非有世間最為詭異莫測的隱神神係相助,輸麵至少占了七成。
觀戰眾人雖然大多都盼著狄衝霄輸,可一樣被賭局深深吸引,猜測著他要怎麼才能破局。
甄彩櫻垂頭盯著桌台發呆,心中的矛盾與糾結隻有自己清楚。先前明知道賭局事關家族的生死存亡,可還是忍不住給狄衝霄出了一道難題,現下更是弄不清是盼他贏還是想他輸。
甄彩櫻抬頭看向還沒落下的骰盅,暗歎究其根源應該還是不滿父親寧可選一個無名賭棍代表家族出戰也不讓自己出場的緣故吧。想到這,她偏轉頭看向鎮靜自若的狄衝霄,心下又升疑惑,難道他真有法子破去這種等同於必輸的賭局?
一眾觀戰者們永遠不會明白千魔與狄衝霄之間的暗戰,可不妨礙他們的心隨著骰盅七上八下。
朗多終於放下骰盅,坐回椅中,示意巡場揭開,眼中閃現思索之色。
剛剛,朗多沒想到“杜威爾”的神光雖弱卻隱有消抹靈光的奇奧,大意之下,在震散對手神光的同時,三杖骰子上用於施展千術的神光印記也被完全抹去;為免意外,隻能將三杖骰子震成粉末,不給對手留下任何施展賭術的餘地。隻是這麼一來,贏是贏定了,卻不太完美,更落了下乘,擺明是在說自己在千術對抗上沒必勝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