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月光沒有照進屋裏,尹源出了畫室才發現二樓實在暗。每一扇門都緊閉著,他無法判斷出到底是哪一扇門後隱藏著雷格的自畫像。
尹源不知道路言能堅持多少時間,他也不確定路言是否恢複了記憶,他徒勞地推開了一扇扇門,但始終沒有看見要找的東西。
就當尹源準備回去找路言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聲音。
咕嚕咕嚕,如同沼澤冒著泥泡。
尹源順著那聲音走了過去,他發現再往深處走竟然有個小小的梯子,那梯子很是簡陋,而奇怪的聲音正是從上方傳來。
尹源咬咬牙,顧不得身上的傷痛,順著簡易的鋼梯往上爬。
終於爬到最上麵後,他發現這地方居然有個小小的閣樓。那閣樓有一道鐵門。一把青銅大鎖掛在鐵門上。
尹源屏息凝神,門後的咕嚕聲仿佛更大了,時不時的還夾雜著幾聲哀嚎。
那大鎖可難不倒尹源,他撕下一小截符紙擰成小細條,將細條捅到鎖眼處。細條一進去便仿佛活了一般,像條蟲一樣擰來擰去,伴隨著“咯噔”一聲,鎖開了。
尹源趕緊將鎖卸下來,推門進了閣樓。
閣樓密不通風,一進去尹源便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空曠的閣樓裏麵沒有雜物,中間有著一個老舊的櫥櫃,而微光則透著櫥櫃閃爍。
尹源繞過櫥櫃,發現了兩個粗壯的蠟燭,燭淚已經在桌上糊了厚厚一層,看不出它們到底燃了多長時間。更加引人注目的還屬兩根巨燭中間的畫像。
那畫像很大,足有一米高,被猩紅色的呢絨布蓋住,背靠櫥櫃放置,透露出某種不詳的氣息。
咕嚕、咕嚕。
呢絨布下麵再次發出了奇怪的聲音,微弱的燭火閃了閃,霹靂一聲爆了個火星。
尹源驚疑不定地看著那裏,微微上前,然後伸出手去,猛地掀開了那層布!
尹源打不到雷格的要害,並不代表雷格沒有要害。
路言的鐵鏈鞭直甩雷格麵部,雷格一個不慎便被抽了個皮開肉綻,而這次他的傷口卻沒有很快的痊愈,雷格捂住臉,憤恨地盯著路言。
“他要找到你了。”獵人換成了路言,他將雷格逼至角落,一步一步靠近。
就在十分鍾前,雷格還是對尹源如此步步緊逼,沒想到現在獵物變成了自己,真可謂是風水輪流轉。
“你聽到開門的聲音了嗎?”此時的路言一點也不像平時那個和尹源耍賴撒嬌一臉無辜的小東西,他渾身上下充滿著危險氣息,一張臉上偶爾出現點表情,也是濃濃的嘲弄。
雷格咧著嘴笑了笑,他的半張臉已經被毀,金發上染上了血跡,卻仍然有種詭異的美感:“你也要……被找到了。”
雷格每說一個字,都要扯動臉上的傷口,然後血液便再次流出,讓他顯得十足痛苦。
路言知道雷格是什麼意思,他沒有反駁。
雷格笑容越發的燦爛了,他不顧撕裂傷口,繼續道:“你以為人間會容得下你麼?那個尹源知道你的身份後,說不定會親手殺了你呢。”
這句話仿佛激怒了路言,他抬起鞭子戳入了雷格臉上的傷口處,雷格已經完全喪失抵抗的能力,任由路言在他的傷口處翻攪著。
血液以及不知名的組織從雷格傷口流出,路言盯著那裏瞧了瞧,突然覺得一陣厭煩,將鞭子收了回來。
“他不會的。”路言輕聲道。
隨著話音的落下,雷格立刻癱倒在了地上,此時他的臉上滿是血糊,再也沒有絲毫的美感。
可那雷格卻突然狂笑,他甚至咳出了幾縷血絲,道:“路言啊路言,你現在已經成了一個心慈手軟的廢物了!”
路言冷眼看著雷格。
雷格惡毒道:“如果你真的不怕他知道你的身份,你為什麼不告訴他你來自哪兒?”
為什麼不告訴尹源他來自哪兒?路言曾經想過坦誠一切,可是卻到最後一秒時退縮了。
他對尹源日益的迷戀,讓自己變得懦弱了起來。
雷格說得沒錯,他的確在害怕。
“不如跟我一起回去,主人那麼疼你,恐怕連懲罰都不會有呢……”雷格的聲音裏充滿了誘惑,路言仿佛能看到那個陰鬱卻又邪魅的人站在他前麵,朱唇輕啟吐出微微的話語。
路言小的時候,無數次的站在他的身後,雙手環抱著那人的大腿,怯生生地探出個頭看著外麵,亦或者是仰起腦袋,努力的想要達到那人的高度。
路言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雷格覺得自己得到了機會,指尖的刀片迅速向路言脖頸飛去。看似不在狀態的路言倏地伸手,赤手接住了那枚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