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群記憶”與“鏡像表達”
影視畫外音
作者：趙嵐
摘要：
呈現多元文化形態的“原生態”少數民族題材電影描繪了絢爛的少數民族“族群記憶”。“原生態”既是少數民族題材電影民俗意象的表達方式，同時也是一種重要的創作策略。在與“他”民族的文化對視中，少數民族文化往往陷入“被想象”和失語狀態。本文從文化研究的視角，解讀當代少數民族題材電影的“原生態”現象，發掘文明表象下的危機。關鍵詞：少數民族電影；原生態；族群記憶；鏡像表達
少數民族題材電影無疑是中國電影史上一道絢麗多姿且意味深長的景觀。它既是我國民族電影中的一朵奇葩，也是我國多元文化的美學表達。進入新世紀，越來越多的少數民族題材電影以“原生態”的名義關注我國少數民族地區的自然景觀、生活方式、曆史文化、風情民俗、宗教體驗，其邊緣、異質的文化形態往往表現為絢麗多姿的少數民族風情和視覺奇觀。陌生化與奇觀化，邊緣與絢麗交映成輝，充滿生機活力的“原生態”與擁有濃鬱民俗色彩的少數民族題材電影拚貼成一幅絢爛的“中國電影文化地圖”，描繪了“想象的烏托邦”。於此，“原生態”既是少數民族題材電影民俗意象的表達方式，同時也是一種重要的創作策略。
一“原生態”表象下的“族群記憶”
所謂“原生態”是指一切在自然狀態下留存下來的東西，特點在於原本、原始、獨特。即所謂“原生態具有生存於民間，主體為普通民眾；主要反映特定地域、特定民族的曆史、生產和生活，質樸而少加工等特點。”①具體到少數民族題材電影而言，主要表現為“別處之無有”的自然景觀、民俗風情、宗教情懷、本色演出以及日常化的電影敘事。
張家瑞導演的“雲南三部曲”中的第一部《婼瑪的十七歲》，以散文式的結構講述了雲南紅河哈尼族少女婼瑪對外部世界的美好憧憬以及“怦然心動”的美好情愫。哈尼族特有的村落和梯田景象是電影重要的造型元素。壯麗唯美的梯田既是鏡頭下古老、樸實的哈尼族人生活、生產的主要場景，亦是主人公婼瑪和阿明所麵對的“世界”。 一望無際的梯田中，“開秧門”、“對歌”、“叫魂”等高度儀式化的生活、生產場景承載了哈尼族特有的民俗“原生態”。某種意義上，梯田是哈尼族人的精神家園，承載了他們揮之不去的“梯田情結”，呈現出當地自然風光與人文景觀的和諧統一。
電影《怒江魂》是我國第一部表現和反映傈僳族人民生活的電影。電影以祖祖輩輩生活在“茶馬古道”的傈僳族在麵對外族入侵時不屈的鬥爭為主要內容，譜寫了一曲壯麗的民族史詩。影片選擇位於雲南海拔3000米處的素有“東方的科羅拉多”之稱的怒江大峽穀為外景，層巒疊嶂的山峰、碧水青天的峽穀、神秘的原始森林以及森林盡頭的“傈僳族山寨”構成了一幅封閉而自成一體的世外桃源畫麵，原生態的自然景觀為電影敘事的戲劇性和典型性提供了展示空間。
馮小寧導演的電影《嘎達梅林》講述了20世紀上半葉蒙古族民族英雄嘎達梅林為了保護草原和百姓，率領人民奮起反抗、英勇就義的壯闊史詩。蒙古族標誌性的自然景觀如草原、駿馬為電影宏大的戰爭場麵和強烈的視覺刺激提供了必要的展示空間。“蒙古民族的氣概、精神和靈魂隻有在馬背上才能得以盡情揮灑，蒙古族的生活離不開馬，表現了馬就表現了這個民族的生存狀態。”②曲調哀怨的馬頭琴長調在聽覺元素上增添了電影的民族性，拉馬頭琴的老人既是電影敘事的講述者、見證者，也是電影敘事展開的節拍器。
除了“原生態”的自然景觀，民俗意象也是“原生態”少數民族題材電影的鍾愛。《阿娜依》為我國第一部苗族和侗族的原生態劇情片。年輕女導演醜醜生長在貴州黔東南，繼承了苗族和侗族的血緣傳統，對當地民族文化相當熟悉。影片呼之欲出的田園式詩情畫意與紛繁複雜、疲憊不堪的都市生活形成鮮明對照，營造了一種絕塵的逍遙境界，令人向往。在這部電影中最令人目不暇接的是對苗、侗兩族的文化展示，如在“獨柱鼓樓”、“風雨橋”、“雷山西江千戶苗寨”和“天下第一侗寨”等地實拍的千人合唱侗族大歌和苗族姑娘千人盛裝的震撼場麵，都是難得一見的“原生態”文化大戲。
以2005年感動中國十大人物王順友的真實事跡改編而成的電影《香巴拉信使》，以郵遞員王大河在少數民族聚居的大山中為王雨生送去大學錄取通知書的故事為主要情節，呈現了四川省涼山州漢、藏等8個民族的聚居區多民族共生共榮、和諧生活的優美畫卷，民族地區生活條件和交通環境的艱難在恬淡樸實的鏡頭語言下愈發具有了動人的力量。王大河一路風餐露宿終於在藏族聚居區找到王雨生卻不期與一個即將進行的藏族婚禮發生衝突，藏族的婚禮習俗、儀式規範以及生活習慣都以原生態的方式呈現出來，王順友的同事、朋友、親人等非職業演員的本色演出，將電影的真實性和原生態推到極致。
《靜靜的嘛呢石》是電影史上第一部由藏族導演（萬瑪才旦）獨立編導的藏語對白影片，獨特的民族視角和文化關懷使其成為同類影片中卓爾不群的一部。電影講述了小喇嘛從大年初一到大年初三的生活。小活佛的本色演出，寺廟、家庭、村莊、嘛呢石等實景拍攝，表現了藏區真實的生活樣貌，使其更具“原生態”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