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墳崗就在老宅的西邊,是一個大大的s形脊狀斜坡,上窄下寬,截麵是個梯形的樣子,最高處就是當年的狀元樓了。
踩著脊狀斜坡上的青石台階拾級而上,可以看到斜坡兩邊密密麻麻的立著數不清的石碑墳頭,除了少數的幾個石碑處還插著幾支吊唁用的白紙招魂幡外,大多數的墳頭上荒草早已齊人高了。加上山幽鳥鳴,顯得格外的淒涼。
深藍估計是被封印得太久了,所以一路上她都顯得特別感興趣。一會飛到石碑前摘朵野花,一會又不知從那裏抓了隻小雀。總之,所過之處,雞飛狗跳,人愁鬼怨。
還好路程不算太遠,二十幾分鍾後,桑子秋就站在了狀元樓前,準確的說是狀元樓的遺址前。從規模上來看這狀元樓占地少說也有5、6畝地,但硬生生被搶奪一空。看了看地上露出越三寸左右的圓木柱子,質地細密,堅硬如鐵,微微泛著紫色,細嗅還有淡淡的檀香味。紫檀價值如金,難怪被人砍斷。不過這半截入土檀木為何不取走?難道是良心發現?
笑著搖了搖頭,桑子秋趕走這種荒誕的想法,漫步走進了隻剩大半殘軀的狀元樓。
狀元樓前寬後窄,縱深十米左右,下方分別是中堂、書房、傭人房等,樓中天井處有一深井,井外圍著一圈又一圈的圓形青石溝渠,或許是為了排水,也或許是為了製景。
狀元樓曆經幾百年的風雨,居然這層層青石溝渠內的流水依然清澈見底,不見雜質,桑子秋不覺得暗暗稱奇。
深井後方三米處是一塊巨大的照壁,隱約可以看到上麵殘留的墨跡,多半是狀元郎自己的手筆吧,四個字裏麵隻能辨別出一個梅字。照壁後方是一處閣樓,窗欞之處還有精巧的鳳頭修飾,看來是女子閨房之類的。
二樓的木質台階已經支離破碎,無法登樓而上。看這損壞的痕跡,明顯是人為破壞,也不知道是當年的宅主護家所致,還是凶惡的搶奪之人所毀。人心啊,貪欲啊,才是世上文化最大的敵人。
雖然木質台階已毀,但是並不能阻擋深藍,現在的深藍已經可以離開桑子秋三十米外的距離自由活動了。而且她根本不受地心引力的影響,足不沾地的飛到二樓。
“你來看看這個。”深藍轉過頭說。
桑子秋仰著頭,麵露難色。
似乎是看懂了桑子秋的難處,深藍伸手一揮,二樓的木欄杆上開始用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長出新的枝條,形成一副藤梯垂落下來。看來時間對深藍也沒有什麼影響,反而她可以影響時間和空間。這是什麼樣的逆天存在啊。桑子秋眨了眨眼睛,還悄悄掐了自己一下證明自己不是在做夢。
“愣著幹什麼?趕快上來啊”深藍的語氣有點不耐煩。這姑奶奶簡直就是一隻母老虎,稍微不小心就會咬人。
來啦來啦。桑子秋趕緊堆出一個燦爛的笑臉,猴子一般爬上二樓。
二樓的屋子一般都是客人房和主人房,深藍站在居中的一間房門前,黃金麵罩下兩點冰焰燃燒。桑子秋一陣恍惚,突然就聽到房門內傳出清麗傷感的女人歌聲。
“妾身等郎歸,郎心卻似鐵。一等山無棱,再等水積潭。轉身百年過,妾心已成灰。”
紅燈高掛,彩燭搖曳,絲絲白色檀香從門內傳出來,高大的四龍床大紅紗幔下,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頭蓋大紅鳳紋蓋頭,雙手如玉藕般雪白,軟軟的素握於雙腿間。這清麗傷感的歌聲就是從那蓋頭下傳出來的。桑子秋忍不住慢步走上前去揭開那大紅鳳紋蓋頭一探究竟,卻發現自己雙腳如釘在地板上一般難動分毫。
“啪~~~”一聲清脆的扇臉聲伴隨著火辣辣的痛,桑子秋捂著臉正要發火,卻看到深藍金麵罩下一雙冰焰雙眼,還有習慣性的癟嘴。抬起頭來,所有的一切都消失殆盡,那裏有什麼紅燈彩燭?那裏有什麼曼妙新娘。房間內隻有一個布滿灰塵的案幾,上麵供著一個長生牌位,上麵書寫著“青梅”二字,沒有銘文也沒有稱謂,就這樣孤零零的擺放在案幾之上。
“你那破界眼簡直就是個裝飾品。”深藍的嘲諷沒有絲毫的掩飾。桑子秋才想起破界眼,閉眼再睜開,很清楚看到案幾旁站著一個白衣女子的背影,滿頭青絲纖長及地,一條大紅腰帶纏在腰間,顯得蠻腰盈盈一握。一支長長的秋海棠發簪深深的插在後腦上,冒著絲絲黑氣,雖未看見女子麵目,但一股悲倉怨恨之氣已經撲麵而來。
女子緩緩轉過身來,桑子秋則緊緊握著深藍虎杖,隨時準備召喚冰虎。看著桑子秋緊張的模樣,女子反而笑了。“你能看到我嗎?這位相公。”女子的確是長得白皙秀美,舉手投足間頗有幾分大家閨秀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