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跟往常一樣,大家執行任務後,留下俄羅斯護理留守。名為留守,實為陪伴突擊隊的最高指揮官卡爾梅克人。現在,卡爾梅克人獨自在房屋裏轉圈,轉夠轉累了,便轉向俄羅斯護理,正欲開口,護理模仿他那毫無感情的腔調搶先張嘴了:“小夥子是那裏人呀?叫什麼名字呀?”
護理名叫烏裏揚諾夫卡,生於符拉迪沃斯托克市,這是蘇聯遠東地區最大的城市,也是太平洋沿岸最重要的港口,紅旗太平洋艦隊司令部就在這兒。1860年前屬中國清朝領土。中文名為“海參崴”。城市位於蘇中朝三國交界之處,一麵是山,三麵臨海,秀麗多姿,環境幽美,是蘇聯第三大療養勝地。置身於這座城市,和風熙熙,驚濤拍岸,看著朝陽從海麵升起,海鷗追逐著軍艦,令人心曠神怡。
護理的父親以屠宰牛羊為生,每天進補了過多的羊腎牛鞭,對性的欲望超越常人。嬌小的高麗妻子受不了他無休止的性需求,丟下孩子跟別人跑了。後來父親與牡丹江的一個姑娘結婚,在成為父親新任妻子的同時,也成為年幼的烏裏揚諾夫卡的繼母。
為了討好新娘,父親給他起了個中國名字:張揚,前麵是新媽的姓,後麵是父名裏的一個字。但是烏裏揚諾夫卡性格一點都不張揚,特殊的家庭形成了他膽小怕事的性格,在突擊隊裏,他最敬佩的是卡爾梅克人,最怕的是脾氣暴躁的韃靼人。
韃靼三人回到他們的指揮部兼住房,卡爾梅克人讓他等待大家到齊後再作彙報,便接著聽俄羅斯護理講家史和遠東趣事,韃靼懶洋洋地把機槍扔給護理,護理用整個胸脯接住。“塌鼻子,給我倒點水。”護理又放下懷抱的機槍,去拿韃靼的飯盒。
“以後你自己倒水。他是我的勤務兵,不是大家的。”卡爾梅克人有點不快。
俄羅斯護理隻繼承了父親的姓氏,秉承了母親的相貌脾氣,具有高麗血統的俄羅斯護理鼻子扁平,這本是東方人的基本特征,可站在鷹勾鼻子們當中,確實也顯得平塌塌的,這就成了供韃靼專用的另一個名字:“塌鼻子”。
大家陸續回來了,以卡爾梅克人為圓心圍成一圈,彙報戰況:
米沙領著攀高和登高,組成第一突擊小隊,與潛進林間通道的蘇軍發生激戰,對方狙擊手把攀高打爆了頭,米沙與登高用集束手榴彈破壞了通道,蘇軍撤退了,目前登高留著監視敵人的動向。
格魯勃斯的第三突擊小隊幹脆放火燒毀了通道,徹底打消了敵人的念頭。安德裏與禿頂的一組負責新發現的那條通道,一直沒有發現敵情,等爬到頭時發現俄國人把出口堵塞了。
由於內容危言聳聽,韃靼有意等到最後彙報。說到野豬戰勝德國牧羊犬時大家半信半疑;當聽到野豬連衝鋒槍都打不透時,大家不約而同地張大了嘴,禿頂當即讓一口水嗆得連連咳嗽。
卡爾梅克人半晌還沒弄明白,一個勁地埋怨韃靼擅自放棄了陣地。韃靼確信他的隊長腦傷還沒有完全恢複,便再一次耐心解釋起來:
“我敢肯定,在那個地方野豬剛剛下了崽,不然它不會跟狼狗拚命。”
卡爾梅克人終於明白過來了:“就是說,一段時期以內,誰都不能通過那個通道?”
“是的,真聰明。”韃靼有點飄飄然了。
“你們混蛋。”一聲斷喝,大家嚇了一大跳,不知道這家夥怎麼了。
卡爾梅克人悻悻地說:“我們怎麼出去?”
恍然大悟,然後當頭澆下一桶水的感覺:現有的四條林間通道,一條被炸壞,一條被燒毀,一條被堵塞,還有一條被狗咬不壞、槍打不進的猛獸把守,難道他們打算一輩子呆在這裏?
韃靼仿佛自言自語:“這家夥腦子沒壞呀?”
“滾。”卡爾梅克人吐出一個字。
幾天後,他們查看被炮彈炸死的野豬,才發現野豬的身上包裹著一層厚厚的鬆脂,這是因為野豬成天在樹林裏鑽來鑽去,也喜歡在樹幹上蹭癢癢,身上自然沾上了樹脂,日積月累變成了盔甲。使用手槍子彈的衝鋒槍在幾十米以外無法傷到它,狼狗的牙齒更不在話下。
(二)
蘇軍對這片黑刺林的進攻就這樣草草收場,進攻部隊堵塞了所有通道後交差去了。對蘇軍來說,盡管對法西斯匪徒和祖國的叛徒、人民的敵人組成的敵後破壞分子恨之入骨,最後還是暫時放棄了徹底消滅的念頭。與武裝到牙齒的法西斯匪徒浴血奮戰了半年的光榮紅軍,不可能被一隻野豬嚇倒;也不懼怕尖針利刺的黑刺林,而是戰局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