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3)

他的日記成為我每天夜晚睡覺之前的床邊讀物,即便我知道話語在幾番傳遞後會產生失真的效果。

死亡死王死亡。

每天都是重複著死亡,這個困擾著數百年來的終極哲學問題,僅僅靠我一個人是很難參透其中道理的。當然,我也為此每天奮力去學習,反思每一場夢境,從其他的方麵思考這些不能用理性來解決的事情。

當然,這也是我現在唯一能夠打發時間的事情。我也隻能用我僅有的哲學知識儲備來思考這些問題。但完全理性的哲學卻絲毫都對照不上非完全理性的現實。這好像也是闡述了人類哲學的進化史,不斷的探索,而結論往往都概括不了全部的現實。

書的問題還沒有解決,這樣的話紙和筆就更不可能了。就算給我些無關緊要的書也是好的啊,也能讓我有其他的心思去思考些別的事情,不至於每天都沉浸在高天誌燒腦的日記當中。

從我看過的這三章日記之中,我找到了些許的相同之處,這三種夢境好像分別代表了三種人類最為純正的情緒,類似喜怒哀樂之類。而且從夢境當中與石先生的對話我還看出,這一切好像都不是憑空出現的,而是早就排練好的,或是有些人真正經曆了的。

一切都很難說,若是有人經曆過的話又為什麼會出現那麼多違反常理的事情,包括第二種夢境當中出現的雪人,第一種夢境中出現的未來科技,他們好像相差很大。而且時代的劃分也都異常的明確。不是一片混沌的夢境,在夢境當中也能夠準確的感受時間的流逝,這一點就足以證明這根本就不是簡單的夢。

想到這裏,我發現我的記憶好像少了一塊,有些事情明明記得可是一轉念就再也想不起來了。可能是藥物所帶來的副作用吧!

坐的時間有些長了,身體有些難堪,背部傳來僵硬的疼痛。

我將日記疊好,裝回口袋裏,不時的提醒自己睡前要將這些拿出來,否則實習護士不小心拿走清洗,就是一場不可挽回的災難。

看著窗外的自己,或許我也能從這扇窗戶看到那個孤苦無助的自己,或許在遊戲的最後,石先生會親自走來,與我相會,並且帶我脫離現狀,讓我奪回我所應當的一切,盡管是要付出靈魂的代價。我也會配合著完成這場遊戲的最終環節。

淡琥珀色的月光灑了下來,在廣場上鋪設的石板上鍍了一層灰白,好像是落雪了般。那種觀感類似寒風裏的上好鋼鐵,表麵上引以為傲的藍光全被更為凜冽的寒冷所覆蓋。手指小心翼翼的觸碰上去,呲的一聲,鋼鐵上冒著白煙,寒冷迅速注入皮膚下的脂肪,如同劇毒的毒素,瞬間就切斷了部分與整體的關聯。

我這一切現實的轉換也如夢一般,底層邏輯是有的,可有些跳躍我不能理解。所有的故事好像都是加長版的日記夢境。我如果要在這夢中強行醒來又會怎麼樣呢?

頭痛在這時強烈襲來,大腦中的血液被抽幹了一樣,腦袋中的任何元件都漂浮起來,承受失真所帶來的巨大壓力。一條條神經元脫離腦漿這個介質,水母一般在這狹小的空間內自由漂浮,相互碰撞,相互傷害。似乎是受了驚嚇一般的,沒一次碰撞都帶來我無法忍受的電擊。隨之便會擴張到整個頭部,這種感覺讓我不斷的眩暈。

腦袋快要裂開,隻要手邊有個錘子,我想我一定會將自己的腦袋敲碎,將那些水母給放出來,哪裏有人能夠承受住這樣的傷害。

“看來效果不大好啊!”收音機裏傳來一陣低語,好像是石先生的聲音。

“你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我雙手死死的按在太陽穴上。

收音機那便是不再說話,疼痛也隨之慢慢削減,直到消失!

房間裏的一切又開始變得靜悄悄,回複到原來的狀態。我不相信這種疼痛是由偏頭痛引起的,這種魔幻的現實絕無可能是現實中的病變。回想起收音機的那句話,好像也不是石先生的聲音。可石先生既然是超脫生死之物,改變個聲音又有什麼難的?

直到現在,石先生的謎團仍然是我麵對最大的疑問。當然,現在我已經知道了他的名稱,石先生?看似普通的姓名會不會有什麼別的含義。石頭一般堅硬?應該不是這麼簡單就能解開的謎團。

或許隻是他眾多名稱中的一個吧!

蹬蹬蹬。

門外傳來三聲擺設般的敲門聲,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甜美的聲音像是在耳邊響起的。“怎麼這麼晚了還沒睡啊!”實習護士溫柔的問道。

我也十分配合的向後看去,回答道:“時間還早,我也正想些事情,反正也是睡不著!”

“想什麼那,我也可以幫你想啊!”她身上總有一種魔力似得,每一次見麵都能夠將上次見麵時的不愉快統統拋個幹淨。

“其實也沒什麼,隻是覺得有些煩悶,隻是想些生存意義讓自己不要每天都那麼閑!”我轉動脖子很是吃力,也就繼續向窗外看去。她也向前走到了椅子的後麵,纖細的手就放在椅子的靠背上。我能夠感受到手掌中的溫度和柔軟。

“自己住在這裏也真是挺煩悶的!”她安慰道。

“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你不是已經下班了嗎?”我思考著療養院的工作時間,轉過頭去從上到下看她的側臉,依舊是棱角分明、無可挑剔。

“今天晚上陳醫生說要開會,所以我在回去之前過來看看你,看你還需要什麼!”

雖然是我的特級護理,可她還是有上下班時間的。不過她也就住在療養院當中,出了什麼事的話也能快速趕到。然而一開始的時候是全天看護的,不過我拒絕了這種看護方式。我覺得自己的病情並沒有發展到那種程度。

“我沒什麼事,你能不能跟陳醫生申請申請,把我的手機給我拿回來!我在這裏實在是太無聊了!”但能拿回來的概率又有多少呢?我也知道基本微乎其微。

“你要手機用來幹嘛呢?是想給誰打電話嗎?”這句話雖然語調溫柔,卻是一條刺眼的警戒線,你肯定知道自己不能再越過雷池一步,可如果不嚐試的話又怎麼知道她的底線是什麼呢?

我說話的時候並沒有回頭去看她的表情,我怕她看出我的想法。不過我總願意相信她還是能夠良心發現的。

“其實說是打電話也不知道要打給誰!孤獨是一種什麼滋味你知道嗎?”我的話語無比平靜,平靜之中包羅萬象,就是這種平靜的震懾力,才會是最致命的傷害。

回話是沉默,沉默是種煎熬。

“這樣吧,我打一個電話就好!這樣我也死而無憾了!我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別再說什麼安慰我的話了!”

“高醫生,你怎麼能這樣想呢?”

“我是醫生,所以我知道我的病情發展到那一步了!再說什麼安慰的話也沒意義了!”

我雖然沒看她,但我能夠感受到她的躊躇,於是說道:“我去給陳醫生說一下,我想隻是打個電話應該沒有問題!等明天我給陳醫生說明!”

結束語代表離開,我沒等她轉身離開,直接開門見山般的說道:“你就不怕我打電話向別人求救嗎?”

氣氛瞬間變得緊張,彌漫在空氣中的壓力直頂胸口。可我們兩人依舊是小心翼翼的呼吸,不敢暴漏太多太複雜的情緒。就像婚後不幸福的夫妻生活,充滿著步步為營的試探。越是沉默無言就越是加重兩人的隔閡。

“高醫生,你為什麼這樣想!”她依舊是柔和的語調,隻是其中有些微微顫抖。

“我的這些事你也是知道的吧,我不會怪你,你也別有什麼壓力!”

語言真是鋒利的兵刃,足以擊穿牢固的心裏防線。身後傳來懺悔般的腳步聲,輕快而緩慢,向門外走去,吱呀一聲將門打開。“你先離開一會兒,高醫生有話要說!等我叫你你再回來!”

這是不是一種暗示,暗示一種對於我的同情。

腳步聲回過,她又回到我的身後。

“高醫生,一開始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現在我知道了!你有什麼想問的盡管問吧!”她坐在身後的另一個椅子上。我猜,她的眼神一定緊緊的看著我的後背。

我並沒有移動,依舊是這樣坐著。“那你又知道什麼呢?”

“一開始我隨著療養院的招聘同一幫護士進入到這裏,陳主任特地將我挑選出來,說是要照看特殊病人,工作量很少,而且工資又是特級護士的三倍,所以我就同意了,隻是要對所有的事情保持沉默就可以了。”她頓了一頓,語氣也不再有那種溫柔了,反倒是異常平靜,像是犯了錯的罪犯平靜的闡述自己曾經所做的罪惡。“一開始我並不知道事情是那麼複雜,同事們都說是你瘋了,我也是這樣簡單認為的,畢竟工作的壓力過大而產生某些精神障礙也是完全能夠理解的,但是漸漸我發現你根本就沒有什麼精神障礙,我也跟陳醫生說過這個問題,他給我的答複是我太年輕,而且不是專業醫生,根本就看不出病症的方向,我想,既然主治醫生都這麼說了,我隻是一名護士,也就沒再問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