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生在一邊插嘴道“各位施主,小和尚我打聽點事,這裏茶種得最好的是哪家?”
大姐道“自然是曹家和杜家,曹家的茶場最大,整個西邊的黃山茶場全是他家的。杜家的茶場在祁門。這兩家每年都往京城送貢品。”
覺生點點頭,道“不知道這盟會在什麼地方?和尚我也想去看看熱鬧。”
大姐道“你是外地來的吧?一個和尚還是別去湊熱鬧了。那四家都不是什麼好人。”
覺生道“我是個出家人,在我眼裏眾生平等,沒有好人壞人。而且我本就是個喜歡熱鬧的人。”
小哥道“這裏的人都知道盟會是在南鄉擱船尖山下的安寧鎮。這裏往東一百裏就到了,你今天走,後天應該趕得上。”
覺生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雙手合十,道“多謝!”然後他便朝著東邊去了。
安寧鎮這天可一點都不安寧。四大家族管事的分別帶著各自的親隨家丁從其他幾個縣趕過來,騎馬的騎馬,乘車的乘車,坐轎的坐轎。周圍來看熱鬧的老百姓也不少,這關係著他們三年的生計,沒人不擔心的。
覺生也混在人群中張望。人們議論著“藍老爺來了。”隻見這位藍天野藍老爺尖嘴猴腮,山羊胡,眼珠子總是滴溜溜轉。藍老爺一來就笑嗬嗬的跟所有人打招呼問好,也不管是鄉紳還是平民。幾個人小聲道“真是笑麵虎,現在笑的好看,吃起人來都不吐骨頭!”
這時隻見藍天野拱手嗬嗬一笑,道“九天兄,親家公!你來了!”
旁邊人群裏不知誰說了句“杜老爺也來了。”覺生扭頭一看,這位杜老爺中等身材,穿著素雅低調,不緊不慢邁著方步,如同閑雲野鶴一般,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位教書先生。看到藍老爺,杜老爺也拱手道“藍兄,好久不見了!”
杜老爺身後閃出一個衣著華麗的年輕女子,說話像崩豆子一樣,道“爹!女兒想死你了!”不用問,這便是杜家三少奶奶藍雪瑩。這位三少奶奶漂亮倒是漂亮,可是大眼睛直放精光,一副精明外露的樣子。
杜老爺道“秋雨,還不見過你嶽父?”隻見一個白白淨淨的少爺過來,十足的彎腰鞠躬道“小婿見過嶽父大人!”藍雪瑩看著自己的夫君,卻是一臉嫌棄,矜著鼻子哼了一聲。
接著又有兩位少爺也上前拱手道“晚輩見過藍叔父!”其中一位覺生認得,便是大少爺杜秋聲。藍老爺笑得滿臉褶子,道“秋聲秋風都越發英俊瀟灑了!少年英雄,少年英雄啊!”
杜老爺道“過獎。”
這時隻見藍老爺招手道“劉老弟!”隻見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帶著一個貴婦騎馬過來。覺生見過那位貴婦,正是前日在城內酒樓與大少奶奶打鬥的那位,原來是劉夫人。
劉老爺兩口子一見杜家的人便一臉怒氣,黑著臉走過去,也不搭理藍老爺。藍雪瑩在一旁冷笑道“劉有林架子越來越大了。”杜秋聲的的眉頭也皺起來。
幾個當家的分別落座,不大一會兒,一隊人馬大張旗鼓的過來,中間簇擁著一頂八抬大轎。轎子上下來的人是個又高又壯的大漢,四十多歲,眼珠子如同銅鈴一般,滿臉大胡子,雖然穿的綾羅綢緞,一看就是草莽出身。下麵隻要來的人,都對他畢恭畢敬的。幾位當家的也趕緊起身行禮,道“恭迎盟主!”這位就是盟主曹萬山。
曹萬山端著架子,坐在主位上,才點頭示意其他幾位坐下。曹萬山一開口,聲如洪鍾,氣勢逼人,道“大家都到齊了,那就開始吧。曹飛,老規矩,你把盟規宣讀一遍,又過了三年,別讓大家再忘了。”就看一個三十歲左右,衣著華麗的男子先對著曹萬山行禮,道“是的,父親。”然後又對著大家高聲道“南鄉盟,實為徽州商會,提倡以誠待人,以信接物,義利兼顧。自二十年前四大家族結盟,已訂下規矩,按照東南西北,各自管理自己地界,從幾個當家的到下麵在此經商之人,皆務必遵守,若有違背,盟主必罰。斯商:不以見利為利,以誠為利;斯業:不以富貴為貴,以和為貴;斯買:不以壓價為價,以衡為價;斯賣:不以賺贏為贏,以信為贏;斯貨:不以奇貨為貨,以需為貨;斯財:不以斂財為財,以均為財;斯諾:不以應答為答,以真為答。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條,便是一切以盟主為主,唯盟主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