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課的鈴聲響起,稍顯寂靜的學院中嘈雜頓起,學生言語間所談論的,是高三最後的考試。
天空湛藍陽光明媚,潔淨的雪覆蓋大地,白茫一片,結晶反射出燦爛耀眼而又溫和的光線,溫暖著人們。
夏目慢慢步出考室,停在走廊邊看著窗外冬日暖陽,長久來的考試壓力蕩然無存,像是消融在空氣間。
一片雪景呈現眼前,夏目不禁揚起嘴角,勾勒出溫柔平和的弧度,手臂搭在窗沿身子前傾微微仰麵在日光的沐浴下享受地眯起眼,一副愜意慵懶的樣子。
“夏目。”
附近考室的田沼走來尋找夏目,叫了他一聲笑著上前,夏目聽到招呼聲轉回身與他兩拳相撞,兩人順勢靠在窗邊閑談著。
“考得怎樣?”
“還不錯,大部分都會。起初丙他們還問要不要幫我找來答案,不過我拒絕了。畢竟是對自己的考驗,而且這樣一來對其他人也不公平。”
“說的也是。”田沼讚同地點頭,看到西村幾人站在不遠處樓梯等他們,揮手致意和夏目一起過去彙合。
地上積雪已經掃幹淨,隻殘餘著少許的痕跡,來來往往都是學生,臉上洋溢的都是歡喜和放鬆。
邊走邊說笑著,討論著考到的題目,多軌想起高三畢業了還有不少事情需要解決,出聲問道:“大家有想好誌願了嗎?”
“熊本大學,以我們的成績應該可以達標。”西村伸手攬住北本肩膀,依舊笑嘻嘻地但語氣多帶了些鄭重,多軌也附和著說上熊本大學,這麼一來倒是讓西村好一陣興奮。他們三人成績處於中上水準,就讀家鄉的大學便是最好的選擇。
“我的話,應該是讀東京大學吧。這次發揮的不錯,考上沒什麼大問題。”笹田食指抵著下巴望天想了想說道,有偏頭問夏目和田沼,“那麼,夏目君和田沼君呢?”
夏目思索著沉吟一陣,回答道:“唔……我打算去京都大學念書,不過成績可能有些懸。”
“我要上佛學院,畢業了就開始正式修行。”田沼的聲音有些低沉,雖然還是一臉平靜,和平日沒什麼兩樣,但夏目還是聽出了一些失落。
夏目知道田沼心裏有自己的意願,不太接受寺院,但他不會違逆父親的期望。他知道父親一個人照顧他的辛苦,與唯一的親人相比,理想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田沼把自己的想法壓在心裏,獨自想心事一聲不吭,慢慢跟在後麵,西村幾人正聊著假期和臨近的信念,卻是沒注意到他的異常。
夏目像是不經意地緩下速度,落後幾步走在田沼旁邊,抬起手臂笑著叫他:“田沼。”
聽到聲音田沼回過神來疑惑地看向夏目,見到對方舉起的拳頭欣然報以同樣笑意。
兩拳相撞。
走在前麵的多軌看到了兩人的動作,稍顯憂慮的臉色平和下來,安心了不少。
夏目的性格是男生少有地細心,或許同為男生的他更適合安慰田沼。
天色漸漸變暗,夕陽照下,白雪回應黑夜前的最後紅光。路口分別,幾個朋友慢慢走散,最後還是剩下自己一個。
夏目的腳步越來越慢,最後停下,看著僅僅一步之遙的家,他有種不想進去的想法。
他在害怕,害怕今天過後又將回到一個人,三年的相處隻是一場夢。
朋友都分開在不同的地方,他又下定決心還完友人帳的名字必須前往京都離開藤原家。至於貓咪老師,夏目不知道是否他會一直陪伴著自己。
中村鬆子在他剛考完試後便直接來找他,告訴他自己要調到京都的高中,並且告訴他一個消息。
夏目玲子,京極秋不知情下跟隨她去了京都。那裏,是她人生的最後。
在聽到這個消息時夏目說不上是什麼感覺,隻覺得要完成鈴子的遺願,還回友人帳中京都妖怪的名字,所以要前往京都。
對於鈴子他隻是在妖怪的描述和記憶中自行想象,準確說沒有任何人真正了解鈴子,包括鈴子的妖怪朋友。而夏目自己,也隻是在遇到斑後開始去接觸夏目玲子這麼個人,然後漸漸明白她的用意,然後幫鈴子送回與這個世界的最後羈絆——友人帳。
“鈴子沒有任何一個朋友。”斑是這麼說的,不過夏目也是這麼覺得。
京極秋或許是朋友,但真正意義上她的懷疑和遠離已經完全與朋友這個詞背道而馳。
那麼雪樹呢。夏目覺得更多的是一種敬畏和妖怪獨有的不會背叛。如果是朋友,那為什麼會拋下玲子。
夏目鈴子沒有朋友——斑是這麼想的,或許鈴子自己也是這麼想的。
而夏目是幸運的,他至少有朋友,都是真心對他,無論是否知道妖怪這回事。
長出一口氣,夏目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回家。
為什麼要想那麼多呢。像塔子阿姨和滋叔叔那樣真心對我好的人,我又怎麼能推辭和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