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蘭亭序》的筆法,顯然是另外的一種書寫體係。墨跡本神龍本《蘭亭序》,傳說使用的是鼠須筆,所謂鼠須筆純粹是子虛烏有的一種遁詞。筆者見過所謂的鼠須筆,其實就是兔豪筆或紫豪筆的別稱,不過這種筆一般很難找。
筆者為了體驗鼠須筆的效果,特意把三羊七紫的兼豪披毛去掉,這隻筆寫出來的字銳利無比。由於毛筆的筆鋒過於尖峭,書寫《蘭亭序》牽絲映帶效果明顯。但是反觀毛筆臨摹的效果,書寫出來的線條卻銳利枯幹,缺少《蘭亭序》用筆的豐潤。
曆代書家、書法評論家對《蘭亭序》的評價,很多人看重的是《蘭亭序》的“牽絲映帶”。說什麼“神清骨奇,清風出袖,明月人懷”,這都是虛的。在這裏,筆者不是否定《蘭亭序》的藝術價值,而是說《蘭亭序》墨跡用筆的孱弱,根本不具有絞轉筆法應有的果敢和利落,更像是用兼豪筆大白雲描摹出的效果。
從筆法上看,《蘭亭序》的墨跡也好,還是所謂的“豐刻本”,使用的都不是絞轉筆法。由於提按頓挫產生的怯懦與遲滯,和王羲之墨跡的唐摹本比,在水平上差了很大一截,不要說是《寒切帖》、《姨母帖》、《初月帖》,就是和《平安三帖》相比,《蘭亭序》都不是一個檔次的墨跡。
還好,根據王開儒先生的考證,故宮所謂的《蘭亭序》是摹本的摹本。模仿的模仿,和真理隔著三層,此《蘭亭序》非彼《蘭亭序》,不說也罷。接下去,我們接著研究王開儒先生對《蘭亭序》的考證。在王先生的《蘭亭序千古奇冤》中,最後一部分他把“豐刻蘭亭”和《懷仁集聖教序》中的選字對照,他是想用“豐刻蘭亭”中的字,通過傳說中的“千金帖”《聖教序》,驗證“豐刻蘭亭”的真實性。
很遺憾,作為書法研究者,王先生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那就是:他忽略了《聖教序》本身的真實性。《聖教序》雖然號稱“千金帖”,但是,並不是嚴格意義上王羲之的書法,作為“集字帖”的“字源”,在源頭上《聖教序》來源於王羲之的法帖。但是,《聖教序》中的很多字,來源於王羲之書帖的摹本,再摹本,臨摹本,雙勾本,乃至王羲之手跡。
《聖教序》僅從《蘭亭序》中采用的字,就有馮承素、褚遂良、歐陽詢等多個摹本,而每個摹本,都帶有臨摹者的痕跡,甚至臨摹者的書寫習慣。《聖教序》在字體統一風格的過程中,集字者需過濾掉風格不一致的地方,規避布局不和諧的字體。即使這樣,《聖教序》拚湊出來的字體,在空間布白上,字與字的關係上,依然存在大量不和諧的地方。可以說,《聖教序》就是一部“偽王書大全”,它無法體現魏晉風韻,更無法體現絞轉筆法的天成,更沒有筆勢論下字組與字群的巧妙布白。
如果說,拿《聖教序》作為“參照係”,用來研究《蘭亭序》的真偽,邏輯的起點就錯了,邏輯推理過程再精準,得出的結論依然是錯誤的結論。也許,研究《蘭亭序》唯一的鑰匙,依然在《蘭亭序》用筆習慣的研究上。
封閉的文本研究和開放的橫向對比及縱向對照,是揭示《蘭亭序》真偽的關鍵。一廂情願地還原《蘭亭序》,絕對不是研究《蘭亭序》的最佳方法。
由於唐太宗李世民的曆史影響力,在唐以後的一千五百多年裏,《蘭亭序》已成為中國書法史的軸心,直接影響著中國書法的曆史走向。可以說,在中國書法史的研究上,如果誰能撬動《蘭亭序》,就能撼動整個中國書法史。
(責編:李禹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