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去了那麼久？”
那人在距她半米之遙的位置停下腳步，浮橋的盡頭，長身玉立，眼波溫柔。
顏霜遲不知該如何作答，抿著唇未發一言。
蘇漾望著她單薄的衣裙，眉心皺了皺：“冷嗎？”
“不勞蘇公子費心。”她往後退了一步，刻意拉開些距離。
蘇漾卻似乎並未在意她抗拒的小舉動，她退一步，他便不疾不徐地跟上來。
“別退了。”他勾唇一笑，眼中滿是玩味，“再退，就掉湖裏去了。”
說者無心，可隨著這句話，顏霜遲背後卻仿佛掠過一陣刺骨涼意，穿越之前被海水徐徐淹沒的絕望和窒息感，刹那間卷土重來。
她心神不定，腳下驀地一滑。
完了……
雖然這副身體武功卓絕，但她仍舊無法戰勝心底裏對水的恐懼，慌亂之下，連最基本的輕功都無法施展，隻能任由自己直愣愣地往下掉。
……
意料中的墜湖並沒有發生。
那一刻，她隻感覺到溫柔的拉扯，很快地，身體被一陣暖意包裹住。鼻間充斥著和上次一模一樣的皂角味，像是清淡木香，夾著淡淡的果子酒味，寧神而又令人微醺。
“顏顏，還在為上次的事生氣？”
耳畔拂過一絲溫熱，帶起了渾身酥麻，才叫她回過神來。
上次？
是啊，氣得不得了。
但此刻若是承認，倒顯得自己多在乎這個人一樣。
“蘇公子多慮了，之前的事情，我早就忘了。”顏霜遲壓低了嗓音，渾然不覺自己下意識的，近似於撒嬌的嘟囔。
她滿心想的，不過是這家夥前一秒還深情款款，轉身就扔下她獨自跑掉的惡劣行徑。
雖然騙人的確是自己不對……
可是，她現在依然在騙著他。從頭到腳，從這個虛假的身份，到他所知曉的一切一切。
愧疚和自卑交織，一時間洶湧如潮。
“蘇公子。”她抬手推了推男人的胸口，“放開我。”
蘇漾笑得幾分賴皮：“不放。”
上一次被壓在軟塌上，他也是這般笑著，愣是不放開她。
“蘇公子，我感激你的數次相助，但是，我對你……”沒有感覺。
那是假的。
但她斷然不能以洛卿顏的身份，和他有任何曖昧牽扯。
……在這個世上，她也沒有任何一種身份能和他在一起。
她是蕭明珩豢養的殺手，她來這個世界的任務，是為了幫助蕭明珩……他和她，注定隻能是敵對。
“不著急。”蘇漾溫熱的大掌包裹住她的冰涼手指，力道輕柔卻不容抗拒，一如他唇間蹦出的每一個認真的字眼：“之前我說過的那些，永遠都算數。”
“……我們是沒可能的。”
蘇漾目光溫潤地望著她：“顏顏，我可以等你，多久都可以。”
或許是巧合，她的姓名和洛卿顏有一字相同，而蘇漾如此親昵的稱呼，並未令她心裏有絲毫不適。
而是正好相反，胸腔裏暖意叢生，似有繁花盛開。
“不必了，”壓製住情緒的異樣，顏霜遲冷冰冰地開口，“我和蘇相，不是一路人。”
“您還是別在我這兒，浪費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