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係不上蕭明珩的人,她便不知道驚蟄被葬於何處。猶豫再三,她還是放棄了去折雪樓一趟的想法。
路途遙遙,對於顏霜遲一個在現代用慣了導航出行的姑娘來說,是前所未有的挑戰。沒錢雇馬車和車夫,她隻好賣掉了在南燕買的小馬駒,換了一匹健碩的,老板說是識路,能一路帶她到京城,也不知道真不真。
倒是有老馬識途這一說,就怕這馬不夠老。
“京城好走,沿著這條路,一直往北就是了。”這位和她結伴的大哥,聽說是去淮南城探親的,“要是馬不停蹄,不進淮南城江寧府,七八天就能到。”
顏霜遲當然希望早些到,七八天……想想還是有些漫長。
“小兄弟,去京城幹甚?”
“與大哥去淮南一樣,探親。”
大哥打量了她一陣,“看你這細皮嫩肉的,路上可小心些,莫被人盯上了。”
“謝謝大哥。”顏霜遲發現這路上甚多流民,不由疑惑:“竟有這麼多南燕人進了城?”
大哥歎了口氣:“是啊,南燕要變天了。”
“變天?”
“傳言二十年前死在繈褓中的先帝嫡長子,如今坐擁二十萬精兵,都快打到梁都去了。”隻聽那大哥道,“也不知那嫡長子身份是真是假,不過南燕百姓這些年的水深火熱,是該有個了結了。”
顏霜遲:“大哥很了解南燕曆史?”
“小兄弟,老夫今年五十有餘了。”那大哥見顏霜遲瞠目結舌,哈哈笑了兩聲,繼續道,“老夫少時,大渝和南燕還都叫做梁國。我生在巴越城北,十六歲娶妻生子,在我幺兒十六歲的時候,梁國內亂,連年戰事,最後兩軍在南都和巴越城交會,我跟家人不幸走散,輾轉附近許多年,才得知有一房表親定居在淮南城。”
“那你的妻兒……”
大哥抬頭看了看天,“妻兒,至今不知在何處。”
“啊,抱歉……”顏霜遲心裏堵得慌。
這就是戰爭啊,以領導者所謂的信仰為借口,卻不知犧牲了多少百姓的幸福甚至生命。
然而不論是何種戰爭,都必定會有犧牲。或許在蕭明珩心中,她就是該被犧牲掉的那一個吧……
“小兄弟。”大哥喚了她一聲,“前麵咱們就不同路了,我西行去淮南城,你隻管往北就成。”
顏霜遲看著前麵的岔路口,“好,多謝大哥。”
“小兄弟,後會有期。”
男子朝他一抱拳,便轉身策馬而去。
快到正午了,陽光有些燙人。顏霜遲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汗,繼續趕路。
此行到京城,她馬不停蹄,數著日出日落竟隻用了六天。
京城還是如三年前一樣,連三裏巷和十方街交叉口的那個燒餅小攤都還是之前那個老板。
她走上前,買了個醬肉燒餅,坐在臨街的茶館裏吃。
忽然,不知從哪裏響起一陣綿延哀樂,她循著聲音望過去,原來是有人出殯。
瞧這奢華儀製,應還是個富貴人家。
“唉,不曉得這次是哪位。”隔壁桌有男子嘖嘖歎道。
“皇上昨兒才回宮,就又多了一個。”另一男子嗑著瓜子道,“最近幾個月好像多了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