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丟人嗎?”
這話是對著玄嵐說的。
小夥子臉色灰敗地朝自家主子躬身一揖,“主子,屬下給您丟臉了。”
“意料之中。”蘇漾走過去攬住自家媳婦,瞥了一眼玄嵐兩條手臂上排列整齊的橫線,涼颼颼道:“三百招,十六道傷,一個月以後再比。”
顏霜遲神色傲嬌地仰著頭,努了努嘴:“我可沒義務給你訓練手下,我身子還沒好全呢。”
話音剛落,臉被猝不及防地摸了一把。
“那就再去養養傷。”這人笑得意味深長,“白芷,備水給你家公主沐浴。”
白芷開開心心地領命下去了。
玄嵐也晃著兩隻慘不忍睹的胳膊自動消失。
顏霜遲被蘇漾牽到石桌旁坐下。
他站著,她的腦袋才到他的腰那麼高,仰起頭才能勉強對視。
這廝還真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仰視也這麼迷人。
“幹什麼?”她幹巴巴地問了一句。
蘇漾的手掌放在她頭頂,摩挲著她發際線處的碎頭發,揚了揚唇,輕聲道:“有事和你說。”
頭仰得有點累,她索性低下來,捉起他身上的一塊布料搓著玩兒,“幹嘛這麼嚴肅?天大的事兒嗎?”
“算是吧。”他將她的背摟緊了些,幾不可聞地歎了一聲,“我怕你怪我隱瞞,又怕你知道以後怪我狠心,但是最近發生了不少事,我覺得是時候,該讓你知道了。”
“你想說就說,不用這麼長的鋪墊。”她也環住他,“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蘇漾被她這個比喻逗笑了一聲。
“顏顏。”
他嗓音沉沉地喚她,隨後是半晌沉默。
她凝神等他開口,而他,似乎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才緩緩啟唇:“其實,你的親生母親並不是太後娘娘。”
她愣了一瞬。
心裏不是不驚訝的,但奇怪的是,並沒有特別驚訝。就像她從來也沒有對太後有多麼親近的感覺,相處時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太後對她的關心常常會顯得刻意,而她,內心裏充滿了不能言說的別扭。
過往的點點滴滴串在一起,這個事實,不那麼難以接受。
她淡淡地“哦”了一聲。
“別難過。”蘇漾擔心她在壓抑自己的情緒。
“我沒有難過。”她抬起頭,見他動了動唇欲言又止,於是展顏笑了笑,“真的,不難過。也許是天生的直覺吧,我對她……並沒有什麼感情。以前我還擔心自己是不是太過冷情不夠孝順,你這樣告訴我,我反而釋然了。”
“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他神色終於緩和了些許,“太後娘娘把你認作女兒,是有別的目的,如果她召見你,或者別的娘娘邀你入宮,一定要讓我知道。”
顏霜遲腦子一轉,便明白了個大概:“這次無雙閣的事,與太後有關?”
蘇漾歎了一聲:“八九不離十。”
“那……”她頓了頓,不太確定地問道,“之前在錦蘭宮那次……”
蘇漾點了點頭,默認。
顏霜遲鬆了手,垂在身側。
她至少以為那個女人對她好是真的。但這種自始至終被陰謀困住的感覺,不太好受。
此刻她沉寂的心裏,就像堵著塊大石頭,難以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