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訃告……”他指了指剛才寫完的東西。

蘇漾沉聲道:“明早就發出去。”

“可是,”蕭明玉知道這樣做是為了掩人耳目,心中卻還是擔心,“咱們不去救阿姐嗎?”

“臣會派心腹潛入,確保她的安全。”他輕歎一聲,“臣的心情,何嚐不是一樣……可這次機會難得,對方給了咱們可乘之機,唯有一舉攻破,才能永絕後患。”

“不然經過這一次,就還會有下次,防不勝防。”

蕭明玉點頭:“朕知道。”

說完,他緩緩地在訃告上蓋了璽印。

“德順。”他喚來禦前大總管,“交給禮部,明早舉國通告發喪,朕親自護送長公主靈柩去皇陵。”

“是,皇上。”德順公公跪地接過玉軸,深深一拜。

蘇漾也躬身一揖:“臣告退。”

“相國。”蕭明玉叫住他,“既然……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太過勞累,你已經許久沒合眼了,回去好好休息吧。宮裏的一切,朕會盯著。”

“好。”

他低沉地應了一聲。

……

傍晚的相府,一切都被夕陽鍍上一層金黃,隻有院子中央那棵高大的銀杏,倔強地綠著。樹上葉子看上去比以往稀疏了許多,落下來的嫩綠色在地上鋪了淺淺一層,風一吹,挾著塵土翻飛起來。

綠衣少女抱膝弓身坐在台階上,眼眶紅紅,一副可憐模樣。

三天了,玄嵐幾番想上去和她說說話,都沒能鼓起勇氣。今日公主靈柩葬入了皇陵,全城哀慟,唯有白芷,又在這個風吹日曬的院子裏坐了一天。

遍布薄繭的掌心輕輕覆上少女纖瘦的肩膀。

白芷恍若未覺,目光依舊望著階前的一個土坑,專注又渙散。

“笨丫頭。”他輕聲喚,手上力道加重了些。

這才終於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木然地轉過頭,視線先是落在肩膀上那隻寬大的手背上,隨後緩緩上移,看見自己身後的,俊朗而又凝重的那張臉龐。

她動了動唇,沒有開口。

玄嵐在她身側坐下。

“不餓麼?你。”

白芷似乎反應了一小會,才明白他在說什麼,然後訥訥地搖頭。

“說你笨還真笨,這麼多天不吃東西,連餓都不知道了。”

他輕歎一聲,攤開手,變戲法似的,掌心躺著幾顆蜜餞。

白芷盯著他手掌看了一會兒,又搖頭。

玄嵐暗自歎息。他覺得自己活到現在,從來沒有像這樣過,居然也會和自家主子一樣,有那耐心來哄一個女人。他拽過她的手,直接把蜜餞塞進去,用自己的大掌包住。

他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或許是怕她笨到連東西都拿不穩,又或許隻是一股衝動,還來不及想,就這麼做了。她的手很軟,小小的,在他掌心像一團棉花,似乎可以揉成各種形狀。

“你……放開。”後知後覺的白芷低頭看著那隻被男人握住的手,很小力地往回縮。

感覺到她的抗拒,玄嵐目光一沉,鬆了力道,眼瞧著那隻綿軟地小手離開自己的掌心,如玉瑩白的手指剝開蜜餞的包裝紙,將那小小的一塊喂進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