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這次出來的時間有些長,莊回喜到樓下的時候,莊執正倚在牆角等著她,嘴裏還叼著煙,見她回來皺了一下眉毛。
“下雨了,路不太好走”。莊回喜在兩步之外停下來和莊執解釋道。
莊執的眉目清冷,淡淡的掃了一眼莊回喜的鞋子,白色的鞋麵上被濺了些泥點。
莊執把還剩一半的煙扔到地上用腳撚滅,轉身進了樓道,莊回喜跟上,老舊的樓道裏燈光忽明忽滅,莊回喜扶著斑駁的鐵欄杆跟在莊執的後麵,兩人之間始終保持半米的距離。
莊執的後背很結實,透過衣服的薄料裏麵的肌肉線條明顯。
莊回喜來這一年多了,莊執兩三天會回出租屋一次,每次回來必帶著傷。
一進屋,莊執便把上衣脫了下來,胸口和後背也遍布著大大小小的傷痕,有的結痂了,有的還在留著血。
莊回喜走進些,血腥味便撲來。
她在莊執旁邊蹲下,從塑料袋裏拿出消毒藥水塗在莊執的身上,她小心翼翼的,時不時的抬起頭看一眼莊執,莊執的臉仍舊和平時一樣麵目表情。
她拿著棉簽擦拭莊執的嘴臉的時候,更加小心一些,莊執的嘴唇很薄,嘴角是向下耷拉著的,莊回喜沒見過莊執笑,不過她猜莊執笑起來應該是嘴角上揚春風和煦的。
傷口處理完,莊回喜站起身把所有藥品都收拾在一起,放進了玄關處的櫃子裏,轉身走到自己的房門口,猶豫著沒有進去,她捏了捏還有些涼的衣角小聲的問莊執:“我上學的事……”。
莊回喜之前是在縣城的學校上了高一的,可是來這裏之後莊執一直沒有讓她再去上學,她一直也沒敢問,還是前兩天莊執主動提出來這個學期開學可以讓她繼續去上學,可是眼看著已經開學好幾天了,莊執這卻沒了消息。
莊執斜睨了一眼局促的莊回喜,冷淡道:“快了”。
得到回答莊回喜的水眸裏閃過一絲欣喜,連帶這平日裏總是淡著的一張臉都充滿了生機。
莊執在客廳裏坐了大半夜,他靠在沙發上一根接一跟的抽著煙,以至於整間屋子都充滿了尼古丁的味道,可是卻始終壓不住鼻尖縈繞的那一抹少女的馨香。
莊執又走了兩天,沒有音信,莊回喜早已經習慣了。
莊執是在第三天半夜回來的,也許是因為喝了酒的原因,關門的聲音有些大,莊回喜被吵醒了,猶豫了一下從床上起來,穿上衣服走到了客廳。
莊執坐在沙發上,穿了一身黑色的正裝,比平時清爽了許多,臉上白淨沒有傷口。
莊執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莊回喜啞聲說:“我餓了”。
莊回喜愣了一下趕緊跑到廚房裏,手忙腳亂的下了碗麵。
莊執靠在沙發背上,看著莊回喜忙碌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很快莊回喜便端著碗西紅柿雞蛋麵出來了,把它放到莊執前麵的桌子上,上麵還冒著嫋嫋的熱氣。
莊執從莊回喜的手裏接過筷子,狼吞虎咽的吃了大半碗,然後抬起頭看了看莊回喜,伸手把旁邊的白色紙袋子遞給她:“明天我送你去上學”。
莊回喜詫異的接過紙袋,打開看了看,裏麵裝著一個粉紅色的書包,拉鏈上還有hellokitty的圖案。
莊回喜很喜歡這個書包,睡覺的時候也一直抱著它。
莊執給莊回喜找得學校是全市最好的高中,莊回喜不知道他通過什麼關係疏通的,但從他每次都傷痕累累的回來猜測著,他做的事大概也不是什麼光明的事,那能辦成這種事也實屬正常。
學校很大,莊回喜有些膽怯,她雙手抓著書包的帶子,低著頭跟在莊執的後麵,莊執在前頭為她擋住了大半的太陽。
班主任是個和藹的中年女人,戴著眼鏡皮膚很白,身材有些微胖,莊執把莊回喜交給她就走了,似乎急著去辦別的事,臨走時告訴莊回喜放學後回來接她,莊執可能是怕她找不到回去的路吧,她張了張嘴想要拒絕,莊執沒給她機會兩步便出了門。
“莊回喜是嗎?”班主任衝著她微笑。
“嗯”。莊回喜站在辦公桌的後麵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