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寅德、紀誠書分別在鐵籠內打坐,一聲不語。
他們早已注意到了段允劍。然,他們並不知道在自己身旁的人,正是昔日被稱作“殺人魔頭”的段允劍。
一個人倘若沒有了殺氣,的確並不那麼起眼。
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段允劍已進食完畢,又盤坐起來運氣調息。
閉目之時,他終於聽到有人話。
紀誠書道:“遊兄,恐怕我命已不久……紀某在此有一事相請!”
遊寅德道:“紀兄請講。倘若遊某還有再見日之時,必會替你完成宿願。”
“幸哉!遊兄俠骨丹心,紀某感激不盡!為武林正義而死,紀某本無遺憾。可惜,敝派傳至紀某本人,還沒有將青城派發揚光大,紀某卻慘遭如此下場……如今心中最遺憾之事,便是敝派掌門傳人之事……”
遊寅德道:“我本不該過問貴派之事。但是紀兄已將此事拜托於我,便大膽一問,紀兄掌門之位欲傳於何人?是貴派哪名弟子?你且告知於我,倘若我能活著出去,必定將紀兄遺願帶給貴派上下!”
“哎……”紀誠書長歎一聲,道:“來慚愧!我掌管青城十一個年頭,卻是……並未找到合適的人選!我那大弟子曹靖在敝派武藝最高,但他生性急躁,愛爭名利,我著實不敢將掌門之位傳給他;其餘弟子中,要數郭平最為仁善,但他太過優柔寡斷,難成大事……苦於此,我久久未定下掌門傳人……著實令遊兄笑話!”
遊寅德道:“紀兄言重了。你我皆是掌管一派之主,在外人看來算是風光,實則不易……既是如此,紀兄可有對策?”
紀誠書又長歎一聲,隨之又咳了幾聲,聲音已近虛弱:“遊兄,想必你也聽過敝派《青雲訣》!此秘籍既是青城派最上襯武功,也是青城派掌門相傳之物!凡青城弟子,隻認《青雲訣》,不認人;誰獲得這《青雲訣》便也是青雲派掌門。如今,紀……”著又咳了幾聲,繼續道:“紀某便將《青雲訣》藏書之處告知遊兄!來日,倘若……倘若……倘若無可奈何,便願遊兄代理青城掌門!”
遊寅德聞言大怔,道:“使不得!且不遊某並非貴派弟子,何況遊某已是崆峒派掌門,怎能幹預貴派之事!”
紀誠書聞之覺得有理,心中又更加抑鬱起來。思來想去,他所的那兩名弟子皆非他心中人選,又苦於青城派實在無其他人才,更加憂愁。
“何況……”遊寅德言語之中也是感傷,“何況遊某能否逃得出這魔教手掌亦是未知!”
“如此……”
兩人沉默了許久。期間不再聽得有人話,但聽得紀誠書一直幹咳,段允劍聽得尤是擾心,並不能安心調息,是以打開雙眼。仔細一看,隻見紀誠書兩鬢蒼白,皮膚有如幹泥,甚非人樣。見他那般氣色,想必撐不了半個時辰了。
又看了他半晌,段允劍向紀誠書走了過去。每個鐵籠都極寬敞,是以被困之人還能移動。但紀誠書和他相距依舊還有丈許之遠,於是,他隻得伸出雙臂,調息運氣,突將紀誠書吸附了過來。紀誠書猶未及料到,身體已輕飄飄地被段允劍吸了過去,後背貼於鐵籠邊緣,不再能動彈。
“你是何人!”遊寅德瞪著段允劍。但他內力已被吸盡,又受了重傷,就算想救紀誠書亦是無能為力,隻得一身正氣,怒目而視。
過了半晌,隻見紀誠書臉色愈來愈好,精神也好轉許多。遊寅德這才知道,原來段允劍是在救人,而非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