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少英老實地聽從老師秦柏的吩咐,還立刻就命身邊侍候的人去收拾行李。不過有一點他非常堅持,那就是他要把秦柏一家送到石塘別業安頓下來後,才肯離開。
秦柏隻是要他老實回京去候官而已,倒也不差在這一兩的時間,也就答應了。
吳少英便高高興興地去與秦莊上新認識的一眾朋友告別。考慮到同樣需要與朋友告別的還有梓哥兒,他就把梓哥兒也一塊兒帶出去了。
秦含真見了,就忍不住對趙陌:“從前也沒見表舅跟梓哥兒這麼要好,最近這是怎麼了?”
趙陌眨了眨眼,不好他聞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吳少英畢竟是秦含真十分敬重信任的長輩,他還是別多嘴了,反正吳少英又不會做對秦含真不利的事。
秦含真卻有些醋,以前一向是她跟吳少英親近的,如今吳少英整都逗梓哥兒玩去了,跟她話的時間都少,她心裏有些不自在。不過她到底還是有理智的,沒把這絲醋意表現出來,仍舊是每高高興興地讀書、練畫,與家人朋友話聊,同時做好出門度假的準備,隻是在看到吳少英與梓哥兒在一塊的情景時,心中生出那麼一絲失落來。
下午的時候,秦家出行的準備就已經做得差不多了,隻等明日一早出發。秦氏族人近來與秦柏一家相處得正融洽,得知他們要往石塘去,有熟知道路的、認得熟人親友的、有意巴結的,都紛紛自薦來做向導。秦柏隻挑了宗房旁支的一位侄兒,還有八房的一位侄孫同行,旁人都婉拒了。
臨近傍晚時,黃晉成騎馬從城中趕了過來。秦柏事先送過信去,通知他自己一家要去石塘避暑,怕是要到七月才遷回城中,有事就得到石塘去尋自己了,自然得報備一下。黃晉成這是掐好了時間趕來相送的,晚上趕不及在城門關閉前回去,倒也無妨,他可以到通濟門外的駐軍營裏住一晚,明兒一早再入城回衙門去。
秦柏有日子沒見黃晉成了,見他神色間有些憔悴,似乎精神不大好,還有些吃驚:“黃大人這是怎麼了?”
黃晉成苦笑了下,含糊地回答:“家裏有些事,夜裏沒睡好。”
秦柏忙問:“是府上家眷到了吧?我前些日子聽了消息,應該就是這幾日了。”
黃晉成點了點頭:“三前剛到的,如今已經安頓下來了。”
秦柏笑著:“那就好。我夫人前些還呢,等從石塘回來,要設宴款待大人的妻兒姐妹。到時候還望大人一家莫嫌棄才是。”
黃晉成勉強笑了笑:“多謝夫人好意了,隻是……舍妹身子不適,還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好,怕會掃了夫人的興。”
秦柏訝然:“可是水土不服?還是路上累著了?若是能走動,不如去葉大夫醫館裏請個脈吧。當初我夫人初到江寧時,也曾不適了一段日子,多虧葉大夫開的藥,才很快好了起來。”
黃晉成點頭:“雖沒去葉大夫醫館裏瞧,但也請了大夫,如今沒有大礙了,隻需要靜養罷了。”他頓了一頓,又補充一句,“舍妹如今不大樂意出門走動。”
秦柏先前聽妻子牛氏提過一嘴黃家姑娘婚事受阻的事,也不知道對方如今到底怎樣了,便安慰:“黃大人多多勸令妹吧,有些事過去了就過去了,不要放在心上。”
不知為何,黃晉成臉上竟露出幾分恨意來:“哪兒有這麼容易過去?!他們家要趨炎赴勢,隻管去就是了,平白無故毀我妹妹名聲,又是什麼道理?!”
秦柏大吃一驚:“發生什麼事了?”黃家是東宮太子外家,一向深得皇帝與太子寵信,以他家如今的權勢背景,竟然還有人敢對他家的女兒做這樣的事?難不成是豬油蒙了心?
黃晉成自打妻兒妹妹到了江寧,起這些不方便在書信裏提起的糟心事,他心裏就一直憋著一把火。礙著妹妹心情低落,他不好在家中表現出來,以免又惹她傷心。如今在秦柏麵前,屋中又沒有別人在,他就有些忍不住了。經過這將近一年的相處,他與秦柏之間已經建立起十分深厚的信任,即使是私事,也不介意向秦柏這位長輩提起了。
原來黃晉成的妹妹定親多年,對方與她可以是門當戶對,兩家早在老一輩在世時,就有了約定,黃家上下從沒有人想過要毀約的。近年來,對方家的老人因病去世,家中子侄官位沒跟上,勢頭有些不如前了。而黃家因為太子的病情反複,屢屢傳出不好的風聲,也顯得低調了許多。但兩家人論門當戶對還是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