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阿裏兵事:刺刀鑿界碑 青春寫邊關(2 / 3)

2008年9月,我剛從軍校畢業,便來到了這個連隊任排長,訓練的第一課便是學習馬術,第二天就趕鴨子上架,隨隊去阿旺多吉曾經騎馬巡邏的地方執勤。當時的我還不知道上世紀90年代的遙遠故事,很新奇地騎著軍馬馳騁,現在想來還心有餘悸。

如今,狹長的馬道已經被寬敞的巡邏路取代,但是每當巡邏隊伍路過當年“烈火”犧牲的地方時,都會停下來緬懷曾經的戰友,爾後小心翼翼地通過雷區。大家心裏都清楚,雷區存在一天,巡邏執勤就依然充滿著風險。

海拔5000米之上丈量人生的高度

連隊駐地向北十多公裏處,蜿蜒向上108道回頭彎後,巍巍的秋迪儉革拉猶如隆起的雄關,鎮守在祖國的西部邊陲。秋迪儉革拉,藏語意為“平靜湖畔邊的達阪”,連隊的一個前哨班駐紮在此。簡陋的板房、一部電話單機和一台高倍望遠鏡就是這個前哨班的“家當”。帳篷前的石碑格外醒目,上麵用紅色油漆書寫著:海拔5100米。海拔5000米以上嚴重缺氧。連隊采取換防的辦法,每個月對前哨班的戰士進行輪換。但是,連隊幹部少,帶隊排長鄭偉在前哨班一待就是四個多月。因長期嚴重缺氧,當他撤下來的時候,麵部發青,嘴唇發紫,指甲蓋都變形了。連隊趕緊安排他休假調養。

前哨班的生活很枯燥、單調,每天的中心任務就是透過高倍望遠鏡進行觀察。除此之外,每周進行一次“10號山”巡邏。從秋迪儉革拉到海拔5681米的“10號山”,隻有一條羊腸小道,戰士們徒步上下山都異常艱難。海拔越高,空氣含氧量就越低,戰士們背著槍彈、高倍望遠鏡、照相和攝像等器材,還要帶上到點位修整工事的鐵鍬、十字鎬等工具,呼吸都很困難。有的時候為了設置阻攔石,執勤官兵在山頂到處找石頭,見到突出的地方就用手扒雪,一米多厚的雪硬生生被扒開,然後用鐵鍬砸、鋼釺撬,幹不了多久,大家的雙手就磨出了血泡。八級以上的大風毫不留情地將雪花撲打在臉上,使勁往脖子裏鑽,戰士們全身凍得直哆嗦。大家靠著難以想象的毅力完成了每次巡邏和工事修整的任務。

海拔5000米,這是丈量人生的一個高度。在阿裏高原上千公裏的邊防線上,分布著數十個海拔5000米以上、嚴重缺氧的執勤點位。

再向北,就到達了班公湖地區。這是中印邊境的一個熱點地區,連隊的巡邏隊伍時常會在這個地區與印軍巡邏隊相遇。為了守衛祖國的領土和主權完整,巡邏隊往往與印軍據理力爭,在零下30攝氏度的雪地上不後退一絲一毫,最長達十多個小時。盡管官兵都戴著皮帽子、皮手套,穿著皮背心、皮大衣、棉皮鞋,但凜冽的寒風仍舊鑽心透骨。每次班公湖巡邏,戰士往往會出現凍傷、雪盲和紫外線灼傷等症狀。

這還不是最難的。冬季巡邏最大的障礙就是突降大雪,道路被封,特別是從11月份開始,作為通往班公湖的必經之路,秋迪儉革拉便白雪皚皚,巡邏車上不去,隻能臨時采取騎馬和徒步的方式到點位巡邏,然後組織連隊留守的人員開始清理道路積雪。由於積雪太厚,往往一天隻能清理3~5公裏,30多公裏的巡邏路往往需要花費近10天時間,如果再降一場大雪,所有的努力又將化為烏有。無論多難,巡邏到點到位,這是連隊全體官兵的錚錚誓言和行動。哪怕有一次巡邏沒有到點到位,印軍就會有機可趁,滲透蠶食我國的領土。

邊防官兵就是這樣,忠誠地守衛著祖國的每一寸領土!

邊防“外交官”鬥談消雲煙

連隊駐地後側繞過一座小山,便到了我戰鬥過的另一個地方——莫爾多會晤站。這是中印邊境西中段唯一的一個邊防會晤站,上千公裏邊防線與印軍的大小事務,都是在這裏解決的。營房是20世紀90年代初修建的。一個小院落,一側是生活區,一側是會談區,院落中央是飄揚的五星紅旗。院落的北側是新修建的會晤大樓,莊嚴、氣派。每次在中方舉行會晤時,中印雙方邊防代表機構的成員都會舉行莊嚴的升旗儀式。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感覺自己肩上的責任重大。

會晤,在雙方沒有建立熱線之前,如有需要召開會議解決邊防事務,便在己方升起信號旗,當對方同意參加後,也升起信號旗,故又稱旗幟會晤。2009年12月以後,我一直在會晤站擔任翻譯兼參謀。印度軍官在與我們交往的時候,往往使用英語進行交談。站裏除了我和另外兩名翻譯,其他人都不懂英語,由於培訓和休假,常年隻能保持一個翻譯在位。每次會談會晤,翻譯就是兩軍交往的橋梁,對雙方意思理解翻譯得準確與否,關係到兩軍是否能夠正確處理邊防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