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道:“具體詳情不甚清楚,但大致是聽雨閣善樂,歌藝無雙,門下弟子多以奏樂為生;畫舫不消說,自在秦淮河畔,煙花巷柳做風月買賣;軒門靠賭,中原各地帶軒字頭的賭坊都是軒門產業;而無想樓嘛,自然就是開遍天下的飯館了。”
一陽道:“不錯,便是如此,而姑娘我憊懶,琴棋書畫不通,自是和聽雨閣這等雅處無緣,女孩兒家當然也不會逛窯子,至於無想樓,吃吃喝喝也就罷了,沒惹上官司。唯獨這軒門,卻一不小心結下了梁子。”
師兄弟二人均想到,初次見麵時,幾人便在隨意齋中鬧得一場賭鬥,均覺好笑,紹承心中更是存了一絲溫暖。一陽也看了他一眼,繼續道:“前些日子,我自在蘇州遊玩,逛得乏了,銀兩也所剩無多,便尋了個賭坊,想要借些盤纏。蘇州有軒門分舵,算是老字號了。賭場規矩,江湖賭客,有門道的,便在賭桌上連贏他莊家五把,露露身手,隻要不過分,店家總會出麵,借些盤纏,送客出門。可那日,我連贏十把骰子,當家的沒出麵,卻是個後生小子跑了出來,說是少東家,還講我壞了他們規矩,就要動手,我當然不幹,這就起了爭執。那小子人不怎麼樣,武功卻不草包。動起手來倒也吃虧,便激他與我做賭,那小子忒也不禁逗,便與我從骰子賭到牌九,賭之一道,姑娘自問還是有些心得的。”說到這,露出一絲玩味微笑。
陳平接話道:“可不是嘛,這不久前才領教過。”
一陽笑笑又說:“那小子氣不過,大敗虧輸之後,拿出個令牌,說是軒門至寶,要賭姑娘的下半輩子!”
紹承大驚:“這如何使得!”
一陽看了看他,點頭道:“不錯,我雖自信賭道也不會拿自己開這麼大的玩笑,自然不接,眼看那小子要與我為難,他身邊仆從卻慌了神,攔著他喋喋不休,似乎那令牌真是什麼緊要事物,我自也不想耽擱惹麻煩,揶揄了那小子幾句就走了,盤纏也賺到,雖不愉快,結果確實好的。”
陳平歎了口氣:“隻怕麻煩才是剛剛開始。”
一陽歎道:“不錯,我離開之後不久,便又被他們咬上,硬說是我見寶起意,假意離開後折返偷了他們的令牌,姑娘我自然不認,不料他們竟如此大動幹戈,一路從蘇州追我至此。幾日下來,我一肚子氣沒處撒,又累又倦,錢也花的幹了。正好又碰上你們兩個,便想著借些盤纏花花,本意是周轉一番再還的,卻不料你們發現的還挺快。正好出口氣,教訓教訓你們這幫自以為是的大老爺們。之後夜半苦戰,你們前來救護,我便鬆下一口氣,力竭暈倒,這是我這門功夫的老毛病了,不算礙事。卻也不知在我昏睡不醒時你二人有沒有偷偷報複?”
陳平聽罷大呼冤枉,紹承也是搖頭苦笑。
一陽稍作正色:“其實,比鬥輕功時我就看出來了,你們倒是好人呢,特別是之後,你們見我遇難,拔刀相助,我是感激的,尤其是你。”她看著紹承,眉目透著溫柔。
這一番解釋,解了師兄弟二人不少疑惑,比如,這姑娘為何行事風風火火,又為何夜半遭人追殺,至於她為何小小年紀獨身闖蕩江湖,來曆去向等等卻也不該貿貿然相詢。許一陽也知二人疑惑,輕笑道:“更早前的事不是非要瞞著你們,隻是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說起,以後自有機會,我們且有路要一起走呢。小女子遊戲風塵,現在是無路可去,二位師兄不會拋下我吧?”說罷歪頭輕笑,眉眼彎彎,正是言笑晏晏,嬌俏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