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國滅(1 / 2)

金陵城破當天。

時值西曆公元1402年,大明皇朝建文三年的夏天,傍晚時分。

金陵的南城門樓上,三、五個明軍士兵手持軍刀、身披血染如紅綢的戰甲······站在城牆上,提著已經翻卷的砍刀,把從城牆下爭先恐後攻上城頭的燕軍士兵砍下城樓去。周圍全是已經倒下的士兵屍體,眼見他們也將倒下······站在城樓上往城下望去,如烏雲密布的燕軍大隊正往這邊氣勢洶洶的壓過來。

此時,作為燕軍的統帥的燕王朱棣正站在不遠處的紫荊山頂上,騎著坐下烏黑流雲馬,眺望著這一場激戰。

北城外的長江天塹已盡在燕軍水師控製之下,隻待南城城破,水師就堵截朝廷大軍北逃去路。

雖說皇帝就是燕王朱棣的親侄子朱允炆,可每當朱棣躺在床上回想起那張金燦燦的龍椅,早已按捺不住內心造反的欲望。更何況老爹朱元璋早死了三年,對付老爹不是對手,可麵對文弱出名的侄子建文帝,他自以為滿厲害,環視四周,他目力所到之處盡皆是彪悍的北方驃騎,個個身披烏黑發亮的燕軍盔甲、攜帶寒氣逼人的殺人利器,看到這些,他嘴角流露出得意的微笑······這些年的蟄伏待機、養精蓄銳終於等來了自己與朝廷的大決戰。

“靖難之變”的發生早已是“和尚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建文帝要削弱北方藩鎮的主張正好給了朱棣聯合寧王等藩王的機會。三年的時間,統兵大將屢屢敗給燕王,最後竟演變成燕軍圍攻都城金陵的尷尬境地。

朱棣回過神來望向南城樓,自己剛剛發布了“先破城者,賞萬金”的命令,這時候已然奏效,隻見牆頭上此時那前線拚殺的三個千人隊,真可謂“人人當先,各個向前”,恨不能插上翅膀飛上城頭,一個個活挑了那些隻剩下最後力氣的朝廷士兵們。

朱棣笑了,皇帝的龍座即將到手。

正在朱棣自信滿滿之際,傳令兵飛騎趕到他身邊,下馬請示:“回稟大王,敵將李景隆詢問何時按照約定開城納降?”朱棣愣了一下,好像想起了過去,旁若無人的喃喃自語:“金川門嗎?”

金川門——不就是當年自己被父皇打發到北方戍邊的起點嗎?朱棣回想起自己被一年都見不上一麵的父皇安排到北都燕京就位燕王。臨行之際,送行的隊伍路過金川門,朱棣還清楚的記得母妃落下的傷感眼淚。

她到死都還是個連名分都沒有的偏妃······

如今若地下有知,又怎會想到自己的兒子今日竟然率領數十萬大軍攻打金陵!

傳令兵不知統帥此時在想什麼,又不敢擅自離去,隻是呆呆的定在地上等著朱棣下令,可朱棣半天未吐出一個字,身邊的大將們也是麵麵相覷,不知所措。這時候,候在旁邊的一個年輕太監走出隊伍,對那衛兵振振有詞的說:“大王已下令,命李景隆開金川門受降。”

那傳令兵得了信號,立即習慣性的喊道:“得令。”說著,飛身上馬朝遠處山下跑去。

朱棣等傳令兵走遠才回過神來,對那站出列的太監說:“三保,你說我那侄兒、建文小子現在做甚呢?”

隻見那三保太監眉清目秀,下巴上光潔圓潤,眉眼間一道英氣橫貫額前。三保緩緩的說:“回大王,建文帝應該正在宮中燒書。”

朱棣揚揚馬鞭,吃驚的說:“燒書?為甚?他現在應該忙著逃命才對。”三保太監恭敬的說:“這金陵城三麵環山被我鐵騎包圍,北麵臨江已在我燕軍新編水師的控製之下,建文性格溫順、品格公正,他定見逃生無望,不如先燒毀那些抄錄了遍布各地的建文黨羽的名單和書信,好保全部下的性命。”

朱棣感慨的說:“真是好人啊,可惜做不得帝位!”

朱棣見三保太監對情況了若指掌,滿意的說:“我讓你留在建文身邊看來是對了,不能便宜他!”朱棣對身後另一個背後插著令旗的傳令兵說:“傳令攻城士卒,先打開南城門者,賞金十萬!”那傳令兵轉眼拍馬已下了山。

朱棣隨即又對身後的大臣們說:“進金陵後,下令將所有官府文書彙總,追剿建文餘黨!”那些恭候在身後的燕王府書吏們,聽到燕王下達了追捕的命令,各個都顯得異常興奮,精神抖擻起來,摩拳擦掌,紛紛點頭稱諾。

朱棣又回過頭對三保太監說:“你帶著孤王的寶劍和親兵到金川門去受降,我在這裏等著破城!”三保太監疑惑的說:“如今宿敵李景隆已降,大王理應前往受降才對,為何留在此地遲遲不去?建文必定已逃!”朱棣說:“攻占金陵並沒甚大功,殺一人可安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