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二爺從詹城莊莊丁和官軍士卒中間走過,所有人都急忙讓開一條道路。詹二爺走到冉紅娘身邊,冉紅娘看到詹二爺衰老的臉上麵色蒼白、四肢無力,要不是陸三攙扶,隻怕詹二爺就摔倒在地了。
“朝廷得密保,詹城莊涉嫌謀反及建文帝案,命我的父親前來捉拿反賊。如今已攻下莊子,隻有貴小女依舊率殘部與官軍抵抗,請詹二爺念在蒼生生命,投降吧!”方寧來到詹二爺麵前,畢恭畢敬的躬身行禮說道。
詹二爺卻說:“碧螺,不得放肆,放了承平,海生與承平都是我詹家的夥計,你別多疑。”詹碧螺見到詹二爺,沒好氣的說:“既然是自家夥計,不管教管教怎麼行!這個叫承平的就必須要管教!”剛說完,又是一腳踢在承平的襠下,接著一鞭子抽在承平的身上。
詹二爺用上氣力,喊:“住手!還不退下!”那兩個反手抓著承平的壯漢急忙放開承平,退到旁邊。
詹二爺挺直身子,威嚴的樣子令所有人都肅然起敬。詹二爺看向方寧,用溫和的口氣:“詹城莊沒有謀反念頭,也不再戰鬥。”
方寧點頭,拱手說:“呃,隻要詹碧螺及眾人放下武器,詹二爺隨我等入京審問。”詹二爺看看方寧,揮手說:“拿上來。”說著,一個仆從旁拿上來一樣東西,詹二爺顫顫巍巍的拿出那樣東西。
方寧仔細看是一個大鐵盤,鐵盤上寫著幾個字——免死金牌(丹書鐵卷),後麵還有一行小字:皇明大朱皇帝洪武十三年禦賜。
詹二爺說:“這是先帝賜我的免死金牌,今天就用一用。”方寧一看這免死金牌知道多說無益,隻好跪下來磕了一個頭,官軍見為首的將官都跪下叩頭,紛紛跪下磕頭。
詹二爺對方寧說:“你率領士卒退出城外,我交代了後事就隨你去接受審問。”方寧抬頭看看詹碧螺,又對詹二爺說:“請詹千金放下武器。”
詹碧螺傲慢的看看方寧,嘴裏輕哼了一聲。詹二爺嚴厲的對詹碧螺說:“碧螺,聽話,放下武器、兵刃!”
詹碧螺將腰間的寶劍、馬鞭子背上的臂張弓及毒箭取下放在地上,莊丁見詹碧螺都放下兵器,隻好都放下手裏的大刀片子。
方寧對官軍士卒說:“受收繳了他們的兵刃,退出莊子,收兵!”
官軍隨後陸續退出莊子,但退出不等於撤圍,詹城莊依舊在大明軍隊的包圍中。
城外,明軍大營中飄揚著一麵旗幟:江浙兵馬巡防司指揮使,在旗幟旁邊,另掛著一麵旗幟,上寫“方”字。
貌似關公的方鳴謙大帥端坐在中軍大營,眺望著遠方,麵帶愁容,時不時用手捋著麵前不算長的胡須,半晌說:“詹二爺有免死金牌?你親眼所見?”
方寧一邊拍去身上的塵土,又一邊對其父親方鳴謙說:“嗯,他亮給我看的,我就覺得奇怪,詹二爺深受先帝隆恩,並不可能作亂,誰說他謀反,不太可能啊!”
方鳴謙不吭氣,隻是冥思苦想著什麼,方寧接著說:“還有我覺得奇怪的地方,我們攻下詹城莊的庫房,裏麵竟然是空的,咦?想詹家那麼富足,庫房是空的,更說不過去啊!”
方鳴謙這時聽了自言自語說:“被那道士猜中了?庫房空·······”
方寧不解說:“父親大人,你說什麼?”
方鳴謙笑著搖了搖頭,繼而說:“詹二爺不會爽約,隻是朝廷有令詹城莊雞犬不留,等我押了詹二爺上路,你就率人滅莊!”
方寧聽到父親說了這番話,想起了詹碧螺,半晌猶豫說:“會不會太絕了?”方鳴謙義正言辭的對方寧說:“軍令如山,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詹城莊一定要滅莊。”方寧不敢說話。
詹城莊裏,莊丁們正在將死者屍體聚在一起燒掉,又有人將射出的箭鏃都收攏起來,一片戰後打掃的場麵。
在詹二爺的臥室內,金碧輝煌、布置豪奢,竟然沒有一個俗物裝飾,而是玉質的水杯、黃金的立柱、紫檀大床、桌椅。
詹二爺躺在大床上,望著眼前的詹碧螺和冉紅娘,詹二爺用無力的語氣對冉紅娘說:“你將實情說了?”冉紅娘神情憔悴的搖搖頭。
詹二爺隨後又看看詹碧螺,皺著眉頭說:“都是我的過錯,把你慣壞了,這兩日又有多少人死在你手?”詹碧螺惡聲惡語的說:“我也是為了保住詹城莊,再說這些人也是該死!”詹二爺止住詹碧螺:“住口,你有甚權力決定別人性命生死!”詹碧螺撅著嘴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