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城莊外,一車接著一車的冬蟲夏草被包在麻布裏送進詹城莊的大門裏,詹二爺坐在大門城樓上的屋簷下,張掌櫃從車隊裏走出來,向著他揮揮手走上城樓。
“收了多少?”詹二爺問。
“五千斤,不算船上的第三批。”張掌櫃笑著說。
詹二爺搖搖頭說:“不夠,這小貨物出不了三個省,就得賣幹淨了。”張掌櫃笑著說:“少爺的眼光很遠啊。”
詹二爺問:“頭船打造的怎麼樣了?”
“還要再三個月。”
詹二爺望著自己的手發呆,張掌櫃笑著說:“怎麼?等不及了?”
“我的生命等不起了!”詹二爺抬起頭望向遠方,天空中一群南飛的大雁掠過雲端,隱沒在雲朵的後麵。
張掌櫃知趣的離開城門樓子,招呼一輛輛在車頭掛著“詹”字車旗的大車,停進大門內的車棚裏。
······
“據府誌記載,子午山中倒是過一些高官的墓地,可拒不知所在啊!”
“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前往子午山查找叫做浮屠寺的所在。”方鳴謙以來是個急性子,既然已經知道了子午山中可能存在各種可能,不如親身查探。
“且慢,大人,就算是有墓室被匪盜霸占,可具體位置我們也毫無頭緒啊!”揚州主簿戴章顧慮重重的對方鳴謙說。
“我三月前路過子午山,隻見那山不過十數裏,派出所有府兵······”剛說到這裏,方鳴謙停頓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麼。戴章接話:“大人,海盜群寇還未緝拿歸案,如果派出全部府兵進山尋寶,隻怕走脫了海盜啊。”
戴章說完便望著方鳴謙,大有將軍決定的意思,方鳴謙思索著,看著戴章,冉紅娘上前為戴章換了茶水,方鳴謙看到冉紅娘,忽然想起了詹二爺。
“詹城莊據此多遠?”方鳴謙問戴章,戴章回:“大人,為何問這個?”方鳴謙說:“我救得人就是詹二爺。”
······
詹二爺從城門樓上走到地麵,張掌櫃將此次進貨的賬目交到他手裏,詹二爺掃了一遍,說:“好,都看到了,關鍵是頭船加快打造。”
張掌櫃微微一笑說:“是。”
“二少爺!”一個消瘦、高大的莊丁從門外飛跑進來,走到詹二爺身邊,詹二爺問:“丁三,有事嗎?慌什麼。”
“二少爺······呼呼·······官家有請。”丁三將一張請柬遞給他。張掌櫃接過來看了一眼,“新任的揚州知府方鳴謙邀請你到府上一敘。”
詹二爺歪著嘴,揮揮手說:“不去。”說完就轉身往內府走。丁三見詹二爺連多餘的話都不願意說,隻好望著張掌櫃,張掌櫃說:“回了知府大人的美意,詹二爺的身體多有不適。”
忽然,一個中年人從大門外走進來,高聲說:“果然傳言是真的,江湖鼎鼎大名的一代巨富,詹二爺,竟然真的是朝廷有令不奉的狠角色。”
張掌櫃望向中年人,又給丁三使眼色,丁三上前理直氣壯的喊:“你不過就是信使,我又沒叫你,你跑進來作甚!我家少爺不喜歡被人打擾!”
“這位是朝廷四品武官、代領揚州知府方鳴謙,有要事見你家少爺商議。”戴章從中年人身後出現,義正言辭的講,說話的口氣不容忽視和質疑。
張掌櫃先是一愣,接著說:“嗯,知道了,請稍後,這邊請。”方鳴謙在張掌櫃的帶領下走進詹城莊大廳,一尊關羽像立在議政大廳裏,魁梧高大、渾身黝黑,關公手裏拿著一把青龍偃月刀,讓方鳴謙注意到的,是那把青龍偃月刀是純金的。
張掌櫃回頭對方鳴謙和戴章說:“請兩位大人在此稍候,我去請少爺出來。”
“大人一定要和這種人合作嗎?傲慢的態度處處都仿佛在告訴我們朝廷有什麼了不起!請大人三思。”戴章這樣對方鳴謙不服氣的說。
“想到調動府兵搜山的法子不可行之後,我忽然想到冉紅娘便是和詹二爺在一起,可我問她關於是否是藏在墓穴中的時候,她卻死活不願意說當天的事兒,沒辦法,我們隻有來找這個詹二爺了。”
“嗬嗬,你看,這裏的裝潢是不是很輝奢侈?那幅畫的裝飾是不是玉虎須”方鳴謙將話題撇開,扯起了別的事情。
戴章不再說話,他是個謹慎而盡職盡責的人,對上官的意圖一向沒有說過任何“不”字的人,明知方鳴謙向當地商人妥協是多麼危險的事情。
在大明皇朝這樣鄙視商人的世道裏,如果方鳴謙像令狐公子那樣,殺了一個貪贓枉法的知府,麻煩不會太大,也許也就是無罪釋放回家,可是方鳴謙主動和商人這種階級的人來往,戴章心裏清楚可能會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