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勝號的炮彈落在河口三角洲的金陵牢房城牆上,在牆上炸出了大大小小三十多個口子,這些牢房裏的明軍士兵都是些新兵,因為燕王奪取皇位後,大量朝中支持建文帝的大臣和他們的支持者們被打進大牢。
犯人數量的增加導致原本就狹小的牢房變得擁擠不堪。原本駐防的明軍人數已經不能滿足看守的需要,這才抽調了大量新招募的新兵充當獄卒。
忽然之間遭到火炮攻擊,而且是在黑夜裏,原本就生在太平世道裏的新兵們惶恐的四散奔逃,不管將官們怎麼召喚抵抗,都已經沒有人再聽命令了。
在永勝號第一波炮轟攻擊下,金陵大牢城牆就已經被攻破了。劇烈的炮火伴隨著城牆倒塌的聲音,以及人群裏爆發出的慘叫。
承平沿著王麻子從城牆頂上垂下來的繩索攀岩而上,海生砍翻了兩個逼近的獄卒,拉了承平一把。
濃煙的牆壁頂上通道上,承平望著燃著大火的房屋呆住了。
“難道你以前被關在這兒?”王麻子望著承平說,承平有看看四周,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無論是燃燒的牢房還是四散奔逃的人群,都像極了那個恐怖的夜晚,承平這回卻不再頭痛,相反他激動的留下了眼淚。
自己在金陵牢做囚犯?難怪漂在水上被海生從水裏救上來,這牢房就建在河流的三角洲上麵,承平仿佛得到了一個關於自己身世出處最好的解釋。
王麻子高興的哈哈大笑:“原來如此,搞不好你之前還是個貴族啊,因為支持建文帝反對燕王被抓了起來,後來逃了出去。對吧!我覺得這就是最好的解釋,天啊,原來我們膽小的承平竟然是這麼個好出身呢!”
“萬一他是個和宮女私通的假太監也說不定。”海生認真的說,王麻子和承平看看他。
官軍未經訓練的新卒們紛紛往牢房外的大門跑去,達叔帶著一隊船夥計們衝進火海,來到側門前,官軍都跑了,側門緊閉。
達叔和十幾個船夥計站在側門前,達叔望著巍峨入雲的城牆,大喊:“王來福,好了沒有?”四下裏無人應聲。
“王來福!王來福!”
半晌,從城牆上的閣樓裏探出一個腦袋來,“是海生。”達叔長出一口氣,海生從城牆上跳下來推開側門朱紅色的門栓,海生打開大門,達叔和船夥計們都跟著走進來。
“他們人呢?陸三找到了?別告訴老夫,你們去了那麼久什麼都沒做?”達叔問海生,海生點頭將一把鑰匙交給他,達叔說:“有多少人關在這兒?”
“五百人。”海生邊領著達叔往裏麵走邊說。
牢房都在地下,有一條磚塊路鋪墊通往地下,王麻子就站在那條通道的盡頭,竟望著天空發呆。
“這是怎麼回事?你有時間在這裏發呆!”達叔從後麵拍了王麻子肩膀一下,王麻子被嚇了一跳立即縮了一下頭,回頭用中指豎在嘴邊“噓”了一下。達叔一愣。
王麻子指著通道前的路上麵的台階上承平麵對已然成為火海的房屋久久矗立。王麻子對達叔說:“這小子也許在這兒想起過去了,就這樣站了好一會兒了。”承平這識貨回頭看著眾人,突然說:“還是沒有想起來。”
眾人泄氣的樣子讓承平都覺得不好意思,“老夫以為多麼大點的事情,想不起來就等會兒,現在下地牢去救出那些被抓的人。”
兩個夥計推開大門,眾人衝進地牢通道,挨個打開牢門,裏麵關押的犯人紛紛衝出牢房,一些詹城莊的人看到達叔和王麻子他們,立刻來到王麻子身前,達叔問一個被關的的夥計說:“陸三關在哪裏?”夥計一指通道盡頭,說:“達爺爺,死刑犯都關在最裏麵。”
承平攙扶著陸三走到眾人的麵前,達叔長出一口氣問陸三:“你到底從詹城莊拿出來什麼,知道了什麼秘密?被朝廷非得處死?”陸三此時身穿麻衣,手腳帶血痕,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眼睛深陷眼窩,聽到達叔有此一問,陸三一聲不吭。
“達叔,回去再說吧!”承平擔心陸三似乎很快就會死了,著急將他送到船上去。
“那些······我不知道啊!”陸三忽然從嘴裏冒出一句話來。
“你是二太子?!”一個垂垂老者從承平身邊走過,要逃到地牢外麵去,忽然瞪著一雙幹癟、充滿血絲的眼睛對承平喊起來。"我不是在做夢吧!二太子,我是······"老者一時激動竟然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