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車子停在磚瓦房門前,大鐵門哐當一聲開了,門裏漏出一個四十餘歲的婦人,長得就跟小人書中的奶奶一般,臉盤胖而圓,嘴唇厚而寬,滿臉褶子,顴骨也和她男人一般高高的,身材敦實,腰圓膀粗,滿臉笑意,王一毛見了婦人,心下暗道,如果再塗上紅臉蛋,這可不就一個演社火的大頭娃娃麼。龍誌雲給眾人介紹婦人:“這是我老婆愛娃,天生是個瓜瓜(啞巴)。愛娃,快招呼大夥進屋坐,飯做好了木有?”,那婦人嘴裏咿咿呀呀,連比帶劃。眾人心中暗暗稱奇。當下龍誌雲夫婦安排三人進院,那院連場帶屋約莫有一畝大小,房屋四間兩層,坐南朝北,磚石砌就,上覆青瓦,是為正房,側邊還有兩間低矮一點的是為灶房,房簷下掛滿玉米棒子,高粱穗子、臘肉等雜物。院子則比較大,一溜匝的磚牆包個嚴實,中間開出一片菜地,裏麵種著些半死不活的大白菜,院子東南角上一顆腰粗的柿樹,舞龍飛鳳的朝天空伸出枝椏。王一毛眼見這院房如此,心下想這房子必然極陰,果不其然,乍一進屋,王一毛感到身上涼颼颼的起了雞皮疙瘩,一種十分熟悉但卻說不上的感覺湧上心頭,搞得心裏毛毛的。
進屋坐定,王一毛細細打量這個房子,當中一個客廳,客廳左右各是一個房子,左手貼近山牆邊有一個樓梯直通二樓。三人在客廳八仙桌邊坐定,那龍誌雲出去停車,啞巴婦人端出綠豆湯和十餘個熱氣騰騰的包子,本來王一毛心下極是饑餓,此時卻沒有絲毫食欲,他在一個碗裏舀了半碗綠豆湯放在自己麵前,焦發焦富卻不管三七二十一,擼起袖子把一盤包子、一盆豆湯吃喝了個底掉。焦發更是看一毛沒動筷子,罵了句“二球”就搶過豆湯一口喝掉,焦富看到不忍,從包裹裏翻了半天,掏出一個蘋果送給王一毛,王一毛接過對焦富表示感謝,那焦發見狀對他弟說:“你也是個二球!”。
此時龍誌雲回的屋來,見三人沒幾下就吃完了飯,心裏甚是高興。招呼三人上樓休息,樓上東二西一共三間客房,都是標準間,西麵一間挨著樓梯,麵積最大,采光最好,東麵第一間背靠隔壁人家,山牆上留了一個窗戶,東麵第二間獨門無窗,正對這樓梯,中間一個三尺左右的過道,過道頂頭沒留小窗,整個二樓陰暗鬱悶之極,王一毛透過安裝有防護網的窗戶朝外看,整個莊子一片死寂,毫無半點人跡,焦富窗下是另一戶人家一層瓦房的房頂,青瓦麵上長滿了苔蘚。龍誌雲安排焦家兄弟共住東邊第一間,王小毛住東邊第二間。龍誌雲草草交代幾句,正要離去,卻被焦發攔住提起免收房費的事並提出獨住西邊一間,龍誌雲憨憨一笑,說聲好,就領焦發去了院中,用白灰在靠近菜地的西邊畫了一個長方形的圈,啞巴老婆取出器具和茶水,那焦發就脫去上衣露出一身腱子肉賣勁的挖了起來,龍誌雲搬了把竹椅坐在旁邊,不時指點一下焦發的掘進方向,兩人按下不表。
單說這王一毛自從進了龍家客棧,心裏就七七八八的不瓷實,第六感覺告訴他這裏不太對勁,第七感覺又告訴他說你杞人憂天了。總之王一毛一會後悔為了貪便宜住了這個店,一會卻安慰自己有地睡總比涵洞好多了。天很快暗了下來,王一毛想起爺爺說過:但凡一個宅子,陰氣太盛,易招鬼祟,於是從書包裏掏出三張印刷版的“趙公明平安招財符”,走出門來,吐口唾沫在三個房子的門框上各貼了一張,心裏暗暗祈求財神爺保佑。看著符文上舉鞭騎虎的財神爺,他心裏安然了不少。於是信步走下樓來,焦發焦富正坐在桌子前和龍誌雲聊天,啞巴媳婦還是那副笑眯眯的大頭娃娃像側立於旁,桌上一大盤包子已下去了一多半。“臥槽,難不成這家天天頓頓都吃包子?這啞巴媳婦整天到晚都是這副笑臉子?這家店處處都透著詭異,我得小心了。”王一毛心裏暗想。一見王一毛下得樓來,幾人麵露尷尬,那焦富慚慚的笑道:哎呀,小兄弟,我們都以為你休息了,就沒有打攪你,這裏還有飯,你吃些?龍誌雲也幫腔:是丫,是丫,你吃些。
王一毛不知為啥實在沒有胃口,他謝過眾人,故作閑暇般踱出門來,站在院中,焦發早先挖的那個菜窖已經成型。王一毛思摸著要不要去村裏轉轉。龍誌雲跟了出來,一把拉住他:小兄弟,這附近黑來不安全,你不要到處亂跑。王一毛定睛直視他的眼睛,想從中看出些什麼,但龍誌雲將頭轉開了。“我隻想尋找我的狗,也不知道他跑到哪裏去了?”王一毛回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