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身公寓的衛生間是由半透明的磨砂玻璃板拚成的,進去之後可以看到各種洗浴用品整齊地擺放在臉盆和架子上,如同等待檢閱的士兵一樣一絲不苟。
出手指擦了擦陶瓷臉盆的邊緣,錚亮的陶瓷盆散發出鏡麵的光澤,我忍不住在心底吐槽林娟的私人潔癖簡直到了一種可怕的地步。
捏了捏放在口杯中的牙刷柄上的毛梳齒,完全幹燥。
把不長的指甲伸進去搔了搔,自牙刷托的根部刮下一層淡淡的白粉,是牙膏殘渣的沉澱物。
伸手摸了摸架子上的毛巾,已經失水得有些發硬了,刺刺的戳手……但奇怪的是,搭在裸露水管上的抹布卻還是潮濕的。
打開馬桶蓋子查看,蹲下去撫摸地麵……我基本可以確認林娟這兩天都沒回來過。
但是有其他人來了,不僅拿走了一些東西,還清理了這房子裏的痕跡。
比如三張可能落在地上的圖紙。
擁有林娟鑰匙的人我想不會太多,但是有一個人最有可能拿到鑰匙,也最有可能來這間房收拾東西。
我想起昨天段先生出門赴約前與我的一段談話,忽然想到一個可能性。
如果昨天我答應他搬出去並讓他幫我留意房子,他是不是會把林娟的這套房子塞給我?
頓時覺得這件事發生的可能性很大。
我扶額。
總之現在可以確定兩件事情,如果林娟死了,那她現在很有可能已經成了段先生鏟子下的花肥;如果林娟有幸沒死,那她現在應該和吳申月的牙齒以及一堆本子之類的東西呆在一起。
但隻要找到林娟,這件事就差不多算是結了。
剩下的故事,我會很樂意段先生花點時間講給我聽的。
“姐姐快來我發現了東西!”浴室外突然傳出史元香的驚呼。
還沒等我跨步小姑娘就衝了進來,指尖撚著一根長長的頭發絲樂嗬嗬地向我招搖:
“姐姐你看,是頭發。”
“哪兒發現的?”隨口接了她的茬,我直接繞開她走了出去,“你這聲姐姐叫得倒挺順溜。”
“在沙發附近,就是……就是茶幾放香水那裏!”史元香選擇性無視了我的後一句話。
腳下步伐連停頓都沒有,我拿起桌上的香水丟進了挎包裏,轉頭看了她一眼:
“那根頭發是你的。”
“不是啦!這根才不是我的呢!”
我斜睨了她頭頂染了棕色的一團,再看了看那根一半棕色一半黑色的頭發,伸手奪過她小心翼翼捏著的發絲塞進了包裏。
“走了。”
“姐姐——”她不甘心地嘟起嘴。
我猛地俯身湊到她眼前,耳邊急掠過一陣風,陰沉的臉色嚇得她瞬間住了嘴:
“不管這頭發是不是你的都已經不重要了,我隻是讓你搜查房間並沒允許你參與這件事,所以我的決定你不必多管。今天的事無論誰問你你都最好不要說出去,我可不想在垃圾桶或者下水道裏翻到你的屍體!另外——”
耳畔突然響起幽幽的鋼琴曲,但我依舊漠然地注視著她,“我希望你私下裏能夠節製一點,在人前我是你的表姐,但在我麵前……你什麼都不是。”
史元香純黑色的瞳孔猛地緊縮,她嘴唇顫抖,似乎在為了抑製自己的情緒而使勁咬牙克製。
但當我掏出包裏的手機查看來電顯示的時候,她卻像無法忍受一般地咆哮了起來:
“是!我在你眼裏什麼都不是!我隻是被你抓過來的奴隸,一個道具!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怎麼就惹到你了!給你做飯幫你收拾屋子像個女傭一樣笑也不準哭也不準,那樣也死這樣也是死!你不如直接殺了我算了!如果不是你我現在還在呈洋裏好好的做我的服務員——”
“每天陪酒賠笑還順便陪睡嗎?”我近乎不屑地抖了一下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