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記不清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曾經,也有那麼一個人,穿著粗布麻衣,簡單地用木簪挽著頭發,站在盛光之下,看著他,甜甜的笑著,叫一聲,“阿武。”

此刻像是從遙遠的時光中,穿越而來。懸在半空的腳忽然調轉了方向,還沒等蕭雨柔看清,那個身影已經撲了過來。他一把將人摟在懷裏,用盡自己全部的力氣。

他的聲音,有些脆弱,害怕再次失去,隻能拚命的擁住,“柔兒……”

第一次見到她,在小溪旁。他因為出身不明的緣故,時常遭受同齡人的欺負,他們兩個算是同病相憐,女孩覺得他可憐,偷偷分了他半個包子。

幸好,他的柔兒比他更幸運。她還有個家,雖然沒有母親,父親卻視她如珍寶,她不需要像他一樣,每天瞧著人的臉色過活。

當她第一次在河邊,用輕輕柔柔的聲音喊他名字的那一刻起,他就暗自下定決心,要將這個女孩娶回家。

那時他的競爭對手不少,其中有個比他更得她的青睞。兩人每天走在一起,傳聞就要訂婚了。他不甘心,便處處搗亂,有一次惹惱了她,被人攔在樹幹下,少女比他矮,仰著頭,氣勢洶洶地,“你這人好討厭!”

她下了結論。

本來是說不過他,對付不了這種無賴,才脫口而出的。打算罵完就跑,卻被人一把拉住了胳膊。

回頭,卻發現少年哭了。

眼淚止不住地掉下來,十分慌亂,緊張巴巴地看著她,有點凶狠。他不想惹她生氣的,也不想被她厭惡。一想到這個可能,他就心尖兒都在發顫。

連麵子都顧不上了,活像是被小女孩欺負了一般。

“你,你哭什麼?”

少年道:“不要討厭我……”

女孩嚇壞了,僵在原地,“你,你別哭了……”

“不要討厭我……”

“你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怕你……誒,好了好了,你別哭了……”

“不要討厭我……”少年低著頭,被女孩用袖子擦了擦臉,總算好了一些,他又得寸進尺,彎腰,輕輕抱住了女孩,像隻巨大的無尾熊。

我喜歡你。

他在心裏默默地想到,喜歡了好久好久,都快爆炸了。就是喜歡你。

少女伸手掙紮了兩下,掙脫不開,又聽到耳邊抽噎聲,一時心軟,就仍由他這麼抱著了。

後來她準備訂婚,他就來家裏哭。她準備相親,他又來家裏哭。就這麼來來回回好幾回,她忽然覺得,再這麼下去,她都成老姑娘了,都嫁不出去。

於是那天,在他拿著一束她喜歡的小花,站在門口對她日常示愛的那天,女孩小心地收下了花束,捏在手裏,抬眼看他,無比認真的,提出一個建議,“要不,我們湊合湊合算了?”

起初是無心,怕麻煩,就那麼隨便的在一起了。也沒有愛的死去活來,非君不可。哦,不對。

還是有一個人,愛的死去活來,非她不娶。少年多年,守得雲開見月明,隻要一想起那句話,心裏就冒著一片的幸福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