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師父緊盯著男人的眼睛像是想鑽進他眼睛似的,師父淡淡的說了一句:
“這麼好的生意長不了了”
師父說完這句話不再看男人一眼,而是順著長廊走向那電梯口,我緊跟著師父身後仍能聽到那句話在長長的走廊裏回蕩‘這麼好的生意長不了了’
我還沒弄明白師父對他說這句話到底起到什麼作用呢,就跟著師父跑出了酒店,生怕人家聽了這不吉利的話,打我和師父個半死,可師父載著我和小翠駛離酒店停車場的時候也不見一個人追出來。
“害死婷婷的凶手就是這裏的老板,我們趕緊去報警,晚了怕他跑了”
師父狠踩油門奔著這家酒店所屬的區公安局去了,車子都跑出老遠了,我的一顆心還是懸著呢,生怕他派人朝我們放黑槍。
到了區公安局,師父費盡曲折找到了那天晚上出警的一位警察,他把師父請進了他的辦公室問:
“怎麼樣了,你們家屬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嗎?”
“是的,我們已經找到了凶手,他就是錦榮酒店的大老板,你們快出警吧,別讓他跑了”
“老人家僅憑你一麵之詞我們不能出警,沒有可靠的證據不能打草驚蛇啊,何況他是錦榮的大老板,是香港來的商人,別說我們,就是市局的警察也休想動他,我們也為難啊”年輕的警察有些拒絕,像是懼怕他的權勢。
“等等”那夜與師父攀話的中年警察帶著笑意走了進來。
“什麼狗屁港商,據我所查不過是我們本地出去的土鱉,去香港呆了幾年,披身皇帝的新裝回來就成那港商了”
“近些年,他們酒店出了多少命案了,我們每次出警他都阻撓,拒不配合調查,現在那幾條命案還懸著呢,我這個區公安局副局長有失責任啊!不過,他想仗著自己有錢,想在我們區隻手遮天,為禍百姓,我這個分管刑警的局長兼大隊長是不答應的”
“隊長,你的意思是?”
“我們為什麼不查查他呢!”
“出警,先他刑拘他再說,我們就別等那遙遙無期的逮捕證了,這次我非把他那港商的外皮給扒下來不可,否則我引咎辭職”
看著錚錚鐵骨豪言壯誌的局長,我和師父知道,我們能做得就隻有這麼多了,我們不能履行警察的職責,跨越法律的底線,剩下的事情隻能靠警察來完成了。
某市,某區,殯儀館裏,我們單薄的幾個人對著婷婷的遺體告別,看著她前些天扭曲的臉變得安詳漂亮了,像她自己說得那樣可惜了這副美麗的皮囊了,但願她來生不再為錢財幸福苦惱,生在那好人家過幾天好日子!就像多年後,我還是在這座城市的一家幼兒園麵前,一位年輕的爸爸幼兒園門口抱起自己的女兒向自己的豪車走去,女孩回過頭不停的衝著我笑,嘴裏還不停的說‘叔叔,你好,叔叔,你好,’這不就是當年的婷婷嗎?
火化成灰,幻化成蝶,我們仿佛能看到她飛遠了!
三虎抱著姐姐的骨灰,師父駕駛著車子,我們回家了!這場富貴與貧窮,生與死的罪惡就要劃上句點了。
幾個小時後,師父把車子停在了進村前幾裏外的大坡前,我們下來車,三虎抱著姐姐的骨灰走在最前麵我們莊重的跟在身後。
皇天厚土,滿天飛沙,久違的故土,我們回來了,全村的老少爺們一個不落的翹首企盼的望著我們進村。
他們已經知道了婷婷離世的消息,個個默默的哭成了淚人,全村都盼著漂亮的婷婷能嫁個城裏人,享享那福,不再回村做那山裏人,沒曾想,到頭來回了一撮骨灰。
我走進人群,看見娘親突然腳下一軟撲到在我娘身前:
“娘,我們把婷婷姐帶回來了”
一切安頓下之後,師父帶我匆忙的回到他家中,師父家堂屋東側的暗室裏,師父沏上香鬱的山茶,燃上三炷香,師父從祖師爺畫像的台案下取出一摞泛黃甚至發黑的記事薄,師父語氣低緩且傷感的說:“這都是之前記錄的捉鬼記事薄,不過,從今天起都成為過去了”。
師父又翻箱倒櫃取出一本泛黃但無任何記錄的筆記,他老人家親自研墨,順手遞給我一支毛筆,然後,向祖師爺畫像三叩九拜說:“老祖在上,今,我師門後繼有人,按照門規這筆記開始由徒孫記錄,如有不妥之處懇請老祖責罰”
“二蛋,拿筆記錄,以後的記事薄就由你來編寫了,你聽好了,開記!”
“編號,第一萬三千八百二十七,死者:邵婷婷,死因……”我誠惶誠恐卻穩拿毛筆悉心記錄,卻聽到這裏師父止不住停頓,我知道師父的難處,婷婷姐是被人強奸謀殺致死,這個怎麼可以記錄在案呢,師父一番思索之後說:
“死因,橫禍致死,卒於某年某月某日,壽終正寢欄劃X,灰飛煙滅劃X,最後一欄些書寫:
“亡魂已被超度,進入六道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