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思大清早就在園中遊蕩了,這裏是很大,卻沒有荒原上有趣,在那裏冬天打獵是一種享受。有許多年沒有到荒原上跑了,沒有大口的喝酒徹夜狂歡了。想起昨夜,他突然想笑,諾生氣了,她終於有了情緒,不再故作冷淡沒有任何情緒般。那樣的她就不再是一個精致的木偶娃娃,讓人很容易忽略和忘記。不過她那樣做,或許根本就是為了不想有人去關注她注意她吧,那如果讓她成為所有人關注的焦點,她又會是怎樣的反應,他很想看看。
正準備想出一個作弄諾的主意時,遮怡急匆匆的追了過來,“王,王……”此時界思心情挺好得停在原地,還扶住遮怡的手,好讓她站穩喘氣。遮怡急得說不出來隻能感激地猛點頭。
“王,……啊……剛才我哥他……”遮怡越急越是說不清,界思索性輕拍她的背,慢慢替她理順氣。遮怡困難地咽下一口氣,“王,我哥他說有重要事要上奏!哦,他現在人在書房,”界思聽清後轉了身,頭一頓,頓時所有精神仿佛一下子被抽走般,引的遮怡一陣大笑,“王,這樣可不行,”他抬起頭也笑了,“小妹妹,你知道什麼呀!”刮了下她的鼻頭,引得她又一陣咯咯大笑,不過仍記得催促道,“我看他是真有急事,王,你就快點嘛。”
“他一向都著急的很呢。”邊說著邊往書房趕。
“不是他急,是各大臣急。”.遮怡追在後麵嚷起來“他們推著我哥來,好象說是什麼立王妃的事,”界思不覺停住,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抖了抖身上沾的雪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隨後很嚴肅地對遮怡說:“你過會再過去。”.說完人已經顯身在書房裏。
遮怡一呆“:我嗎?”抬頭要再細問時發現界思已經消失了,“哎——”她徒然地在空中抓了幾下,然後羞怯地低下頭,臉頰偷偷浮起兩朵紅雲,終於一跺腳,快步朝書房跑去。
界思不發一語地斜倚著靠枕,自顧地整理坐姿,直到他完全舒適了,才緩緩掃過政識身後的一眾大臣,看著他們在麵前恭敬地低著頭,就感到無比厭煩。此時恰好見到遮怡正往裏走,“遮怡,去拿幾個墊子去。”說著,他揮手將身邊的一個椅子放在政識身後,“你先坐下。”待遮怡取來且鋪好坐墊,各大臣也陸續坐下後,他才陡然坐正了身子。氣勢直直逼進每個人心底,冷冷地溜了底下人一眼,“說吧。”
眾人心頭一凜,誰也猜不出界思正在想什麼,隻是相互推托著,就害怕自己一不小心莫名其妙的成了別人的替罪羊。最後政識坐不住地剛站了起來,“坐下。”界思看都沒看一眼地說著。政識此時小心地向門外遮怡處瞟了眼,她有點害羞,偏又作無事狀,臉上無可遮的紅暈偏又瞞不住所有人。他心裏一歎,隻能慢慢坐回去,這群大臣們太自以為是了,界思對所有的事都是很清楚的,他們的那點私心怎麼可能瞞過界思。他隻為自己的無能感到痛恨,他居然讓自己的妹妹成了群臣鬥爭的一枚棋子。
“王,現下突巷國內萬民安樂,各鄰邦更是……,”旁邊一位自恃德高望重的老頭,率先站起來。界思沒有阻止他,手支了腦袋,出奇耐心地靜靜聽任他不斷引經據典,滔滔不絕,大概老頭講得太開心,太暢所欲言,直到說完,才發現歌功頌德說了一大篇,正事到忘了說,想再站起來說,又覺不妥,那懊喪差點讓老頭的臉給漲破。界思複又坐正,和言悅色地問“你們誰還有事要回?”所有人又是一陣相互對望較勁,政識低著頭掙紮了很久,最後還是站了起來,“臣等剛剛商議,突巷國現在該有一位王妃了。”
界思哦了一聲,他沒有想到政識會在遮怡在場的情況下堅持說出來。他有點意外,看來政識是下定決心,拖不下去了,心裏長歎一聲,順著話意問了下去,“有合適人選嗎?是誰?”政識猶豫了一下,又看了遮怡同界思一眼,狠了下心,“遮怡。”
那邊遮怡一聲驚叫,當即不顧一切地遠遠避開。界思先是一怔,不過很快恢複,抬頭望向各位大臣。那一瞬間,他們就覺得頸上有陣陣地涼風劃過,嚇得縮成了一團。一個月的相處,他們已經清楚地認識到界思治國的能力,簡潔迅速,習慣用最短得時間收到最好的效果。邊境已經安定下來,不知現在是不是真到了要整治他們的時候了。“諸位,做官久了,這腦袋值錢了,也就不常用了。”界思搓著手,眯眼笑看他們。隻是那笑如同惡魔們的召喚般,讓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的。
政識才要求情,無奈界思硬將他留在椅子裏,且一句話也不讓他說出來。
“王,”一個聲音發顫著從角落裏抖出來,其餘人趕緊閃開,露出一個年青人打著擺子地立在那裏,渾身抖成一團了似的。“嗯!”界思上下打量了一遍“名字。”那位可能已經在極力控製著自已的恐懼了,這乍一聽到界思的聲音,還沒有作出反應就終於不支地倒地,昏了過去。
界思輕鄙地瞄了一眼,讓他從房裏慢慢消失。“明早全部到城東郊候命。”他更警告地看了幾個快撐不住的老臣,閃身就不見了。
政識終於可以自由活動了,看了其他人一眼,不免搖了搖頭,為他們的可憐的自大而惋惜,率先出了書房,其餘人相互挽著也慢慢退出去。
遮怡遠遠的一望到政識出了宮門就迎上前去。“哥”她抓住政識的衣袖,“你怎麼不早說,或者提個醒什麼的,剛剛也不至於弄得那樣糗了。”
不料政識看著遮怡扶住她的肩乞求地問“遮怡告訴哥,哥是不是做錯了?”
遮怡望進政識滿臉的疲憊,忽然像是有點明白了什麼,不敢相信般地輕輕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不知道。我真的好喜歡王,一直......”說著她低了頭不想讓哥看清她受傷的表情。
政識輕歎一口氣,他無意識地說道,“哥不得不如此,你能了解嗎?”遮怡勿勿抬了下頭,看到政識眼底的無奈與痛苦因此低下了頭,眼裏已含著淚,輕點著頭,轉身不見了。
政識呆呆地盯著遮怡落在地上的眼淚。他一直都知道;當界思第一次出現在他兄妹麵前,他就知道遮怡的天堂是界思在的地方,她喜歡他,崇敬著他,也依賴著他。那時的王雖然衣著襤褸,卻已經掩不住他那威臨天下的氣勢,也就從那時起,他為了妹妹,為了理想跟在界思身邊,成了他的謀土。看著他從一個不被承認的王子,到現在君臨天下,每一步他其實都走的是極不情願,他是渴求自由的,隻是現在這一切除了束縛他,就是逼迫他,麵對這些,他本來可以不必在乎,這些也本來就不是他所要的,但是老國王的遺願讓他放不開。所以當諸大臣找到他,提出讓遮怡作為王妃候選人時,他就猜到王會反對的,他已經不需要顧慮什麼了,王妃必應是他所鍾愛的,而遮怡永遠就能是個妹妹。因此他不得不出此下策,給遮怡一個清醒的機會,讓王能明白的拒絕,清楚地表明自己的態度。如此總好過以後的心碎。那時的王,可能壓根就不會在乎了。他想著想著,不覺回到家裏,遮怡還沒有回來,或許靜靜對她會有好處的,正踏進書房卻意外地看到界思坐在那一隻手拿了茶盞,邊喝邊翻閱剛送過來的卷宗。界思在聽到聲音後迅速抬頭看了一下,又低頭繼續瀏覽著。政識明白地在旁邊找張椅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