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3)

在傍晚時分,諾撫著琴,仍是一下又一下的完全不成曲調。心裏始終想著界思今天靠在她身上時所流露出的脆弱。他是如此的無助,周圍所有人都將他當做天,當做一切,將所有的一切,不論他是否願意都一味地讓他做出判斷,讓他去安排一切,餘下的人隻要遵循就可以安閑地享受了。她明顯感受到他的疲累,這份責任確實太重了,折了他的雙翼,讓他逃不開也躲不了,隻能盡力守護著這份責任

入琴在一旁縫著衣服,“小姐,小姐,你今天去了哪裏?那個王,你見到了嗎?”她並沒有為等不到答案而生氣,自言自語說下去,“今天我好慘呀!差點被人殺了呢。喲,喲,那個小姐好凶的。小姐,我說咱們還是走吧,這裏太大了,人都凶凶的,……”她抬頭看小姐根本是沒聽進去一句時,隻能重重地歎了口氣,繼續縫著她的衣服。

政識擔心地緊盯著躺在床上的遮怡,不停地呼喚著,“遮怡,醒來吧,快點醒來吧。你該明白的,王不屬於你,王已經找到他要找的人了。你這裏永遠也不可能成為王的歸宿,醒來吧,哥答應你,隻要你醒來,哥就帶你離開王,離開突巷國,讓你再也不要痛苦,不要這種痛苦。”他不停地祈禱著,希望遮怡快點醒過來,希望一切都能平安無事。

不知何時,界思站到了他身邊,“放心,她不會有事的。”他拍了拍他的肩,除了這些,他不知還能再說些什麼,再做些什麼。他第一次狠狠地傷害了最不想傷害的人,他有著滿滿的歉疚,可又不知該如何表達。雖然事發突然,但他永遠都無法忘記政識那帶著痛苦譴責的眼神。

政識緊緊握著遮怡的手,青筋都暴起。他很想衝上去狠狠地打他幾下,為妹妹討回公道但又無法將這衝動劃為實際。這一矛盾深深地折磨著他,他為妹妹不值,又感到界思的為難和痛苦。看來這次唯一的選擇就是將妹妹帶離,帶離這片故土,在妹妹與朋友間,他選擇了親情,界思對不起,我沒有辦法幫你了,好兄弟,你自己珍重吧。

界思沉重地走出政識的家,一步步遲緩地在街上走著,最後的朋友都要帶著怨恨離開他。他無奈地看著天,自己這一生難道注定要孤單一人嗎?沒有朋友,沒有親人,登上了王位,就隻能是一人承擔一切。諾是被自己強留在身邊的,他不知這能保有多久,她的身份本身就是一個不可碰觸的問題,而她若真的不願留在身邊,他又能如何呢,他無權在將自己困住後,又困住諾。界思搖著頭,慢慢踱回了王宮,又一次站在空曠中仰望夜空,在那裏他找到了他一直最渴求的自由。

難捱的過了一日,在政識眼中,這一日的漫長幾乎逼瘋了他。遮怡終於醒了,隻是呆呆地躲在那,不吃不喝的,兩眼發直的漫無目標,除了偶而眨動外,沒有任何動作語言,政識搖她,罵她,甚至打她都無法讓遮怡有丁點反應。最後,他放棄了,妹妹傻了。他一遍遍撫著遮怡蒼白的臉,心痛的無以複加。毫無血色與生氣的臉,啃噬著他所有耐心,他既害怕遮怡就此呆下去,又惱恨她的無情。他不停地責問自己為什麼不早點阻止慘劇的發生。

諾清晨醒來,沒有見到界思,心裏感到有一絲遺憾。坐在房內忽然憶起那兩次荒原的偶遇,一個因為深愛而無法得到回報的女孩,她有著活潑熱情的笑臉,叫遮怡是嗎,她說她是住在城裏的。諾想著就感到一片黑暗籠罩住了遮怡的內心,她又出事了嗎?諾坐不住了,必須去探問一下。喚來入琴慢慢走出宮門,找著遮怡提到的地方,還好不遠就幾步。

入琴跟在後麵興奮不已,“小姐,咱們要離開王宮回撫園嗎?”諾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是拉著入琴快走。那片黑暗讓她心悸。緊皺的眉頭,使入琴再也不敢亂問,乖乖地安靜跟著諾在陌生的街市中穿行。

諾輕籲一口氣後,踏上台階向門人說明來意,可又等不及通報,她心焦地扔下入琴自行入內。入琴不明白地直立在原地,直到門人認為她是白癡要攆她時,才反應過來,闖進去想拉著小姐,她有不祥的預感,在這她會很倒黴的。

下人直接將諾帶往遮怡處,不過在廳裏先見著了政識,一個滿身疲憊,強打精神見客的人。諾來不及地等人通報就自行介紹起來,“你好,我是諾。在前段日子,我與遮怡曾在荒原上偶遇過。那時她的狀況很糟,可是很快又恢複過來了呀!怎麼今天我突然覺得她更糟了?”

政識盯著眼前這個寫滿擔心地精致小臉,將她這不著頭尾的話聽進心裏,也明白了七八分。上次遮怡得以快速恢複,眼前這個女人是不是……他升起一絲希望,隻是猶豫該如何開口說明遮怡現在的情況.

偏偏此時入琴跑了進來,一把抓住諾就猛喘氣,一個字也來不及說。

“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滾,滾。”政識一見到她,身上所有的情緒刹時間全化作了憤怒,界思怎麼可以如此,還嫌傷的遮怡不夠嗎?非要叫這個女人來耀武揚威一番嗎?他忍無可忍地咆哮起來,想要抓住入琴直直丟出去,要為妹妹的不值出口氣。

“怎麼了?”諾不明白政識瞬間的爆發,先一手護住入琴,害怕盛怒,下的政識會用法力傷害到入琴。入琴早就不知該如何應變了。這一團混亂中,誰都沒有注意到諾腕上的石環很快發出異彩光芒,罩住了她及身後呆愣的入琴。政識探出去的手觸電般縮了回去,盯著諾手上的石環,專注的目光全然不顧石環發出光芒有多灼人。

“走吧,你們都走吧!”冷靜下來後,政識無力地揮揮手,一步步向內室,隻想抱著妹妹,痛哭一場。

入琴現在才恢複過來,啊,啊了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諾不明白地欲追上去,入琴卻死死拉著她。

政識像突然想到什麼,直直立在原地,“你回吧,遮怡不會見你的。”他要努力保有妹妹最後的尊嚴。決不允許別人再來傷害妹妹一次。

諾怔在當地,“為什麼?”她有一種無力感,她想要幫助遮怡,可是他……,諾擰了眉與政識對峙著。